林渊的眉梢，因为门禁视频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而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苏清月。
她怎么会在这里？
他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伸手按下了开门键。
厚重如金库大门的装甲玄关，在一阵低沉的机械运转声中，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
门口，苏清月俏生生地站着。
她今天没有穿特事局那身干练的作战服，而是换上了一套浅色的休闲套裙，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清冷与凌厉，多了几分居家女人的柔美。
只是，她脸上的神情，却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那双总是如同寒潭般清澈冷冽的眸子里，此刻正交织着一丝尴尬，一丝局促，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她的手里，还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水果篮，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与此刻的氛围更加格格不入。
“你……住在这里？”
林渊看着她，平静地开口问道，声音里听不出太多的意外。
仿佛对于她的出现，早有预料，又或者说，根本就不在意。
听到林渊这平淡如水的问话，苏清月那本就有些不自然的神情，变得更加僵硬了一分。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果篮提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抬起纤细的手指，有些艰难地，指了指自己身后，那扇与林渊家一模一样的，同样厚重的装甲大门。
“我就住在对门。”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苦涩味道。
“今天看到有搬家公司的车，才知道隔壁搬来了新邻居。”
“按理说，应该过来打个招呼，送一份乔迁礼物。”
她努力地，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自然一些，就像是两个真正的，刚刚认识的普通邻居那样。
但她失败了。
她和林渊之间那段纠缠不清的过去，以及今天在售楼大厅里发生的，那足以颠覆她所有认知的激烈冲突，都像一道无形的深渊，横亘在两人之间，让任何伪装出来的轻松，都显得无比苍白可笑。
林渊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眸子，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让她根本看不透他此刻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最终，还是林渊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侧过身，让开了通往客厅的道路，做出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进来坐吧。”
他的动作很随意，语气也很平淡，仿佛只是在邀请一个最普通不过的访客。
苏清月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迈动了脚步，提着那个沉甸甸的果篮，走进了这间只在传说中听闻过的，位于云顶天宫最顶端的空中别墅。
当她真正踏入这间屋子的瞬间，饶是她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景象，给深深地震撼到了。
那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壁的，巨大到夸张的环绕式落地窗。
窗外，是如同璀璨星河般，一望无际的江城夜景。
那挑高近十米的宏伟客厅，那由顶级黑曜石铺就的，光滑如镜，能清晰倒映出人影的冰冷地面。
以及空气中，那股尚未完全散去的，属于顶级奢华装修材料的，淡淡的清新气息。
这一切的一切，都带着一种用金钱与权势堆砌而成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毫不留情地，冲击着她的视觉与感官。
她眼中的惊讶，只是一闪而过，便被她很好地掩饰了下去。
她走到那张足以容纳十几人同时用餐的巨大餐桌旁，将手中的果篮轻轻地放在了上面，发出了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响。
做完这个动作后，她状似无意地，环视了一圈这空旷得有些过分的奢（奢）华客厅，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轻声问道：
“真没想到……你现在这么有钱。”
“看来，我当初真的是看走眼了。”
这句话的后半句，她说得极轻，轻到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自嘲与怅然。
林渊走到吧台旁，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了她。
“运气好，前段时间做了几个比较危险的任务，赚了点辛苦钱而已。”
他轻描淡写地回答道，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解释的打算。
对于他而言，这些钱是怎么来的，根本没有必要，也完全不需要向苏清月去解释。
苏清月接过那瓶矿泉水，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让她那颗有些纷乱的心，稍稍冷静了几分。
她没有喝，只是将瓶子握在手里。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默。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只有窗外那片璀璨的城市夜景，在静静地流淌。
最终，还是苏清月，率先打破了这份令人难熬的寂静。
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头，那双清冷的眸子，无比认真地，直视着林渊的双眼。
“林渊。”
她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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