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岩消失后,洞窟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热泉汩汩的冒泡声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交织,衬得地下世界愈发幽深死寂。
“三天……穿越那个什么‘共鸣谷’……”雷克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他之前被晶噬虫撞飞的内伤还未痊愈,声音有些嘶哑,“还要搞定一群发了疯的蝙蝠?那头老蜥蜴说得轻巧!”
“绕行半个月,我们撑不到那个时候。”凯拉冷静地陈述着残酷的事实,她看着手中彻底黯淡的环境监测仪,“没有稳定的能量补充,没有足够的食物,地表的环境也只会比地下更恶劣。我们没有选择。”
巴顿检查着所剩无几的弹药,语气沉稳:“风险与机遇并存。如果这头‘磐岩’可信,穿过共鸣谷是唯一可行的捷径。我们需要制定详细的计划,应对蝠群,尤其是那只‘蝠王’。”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落在了阿灼身上。他不仅是向导,更是解决这次危机的关键。
阿灼感受着体内平稳运行的能量,以及口袋中钥石传来的、仿佛被磐岩的话语所激发的微弱悸动。他回忆着阿尔法-7灌输的知识中关于“共鸣”与“净化”的模糊概念,以及磐岩提到的“以钥石平息疯狂”。
“晶歌蝠……依靠声波与能量场共鸣来感知和沟通。”阿灼缓缓开口,梳理着思路,“蝠王被委员会的能量污染而疯狂,意味着它的能量场和共鸣频率都陷入了混乱。强行对抗,我们很可能被它们无穷无尽的数量和诡异的声波攻击淹没。”
他看向凯拉和周琳:“凯拉姐,周琳,我们需要找到一种方法,不是去攻击,而是去‘覆盖’或者‘纠正’那种混乱的频率。钥石……或许能发出一种稳定的、更强大的基准频率,就像……就像在混乱的噪音中投入一个定音叉。”
周琳闭上眼睛,仔细回味着磐岩离去时留下的、关于共鸣谷和晶歌蝠的微弱“回响”。“我能感觉到……那片山谷中充满了尖锐、痛苦的‘声音’……蝠王的疯狂像是一个不断扩散的污染源。阿灼的想法或许可行,但需要极其精准的控制,钥石的力量必须足够凝聚和持久,否则非但无法净化,反而可能像投入油锅的水滴,引发更剧烈的反噬。”
计划在谨慎的讨论中逐渐成形。他们决定在洞窟休整几个小时,利用脉心晶和阿灼的能力,尽可能恢复体力,并为仅存的几件关键设备(主要是凯拉的终端和周琳的骨制探测器)补充最低限度的能量,用于记录和分析蝠群的频率。
阿灼则盘坐在最大的那簇脉心晶旁,不再仅仅是汲取能量,而是尝试与钥石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他将心神沉入其中,不再是被动感受其温热和共鸣,而是主动去“理解”它内在的结构,去“唤醒”它作为“守护者权限凭证”可能蕴含的、关于秩序与平衡的力量。
这个过程比引导能量更加抽象和困难。钥石像是一个沉默的宝库,他能感受到其深处的浩瀚,却找不到打开大门的钥匙。他只能一遍遍地将自己平和的意念、守护的决心以及对混乱的排斥情绪传递进去,像是对着深潭投下一颗颗石子,期待能激起想要的涟漪。
几个小时后,队伍再次出发。按照磐岩指引的方向,他们离开了相对安全的热泉区域,深入更加错综复杂的地下通道。周围的岩壁开始出现越来越多人工开凿的痕迹,有些是古老的、与先行者风格类似的平滑切面,有些则是粗糙的、显然是委员会后期挖掘的坑道,空气中开始弥漫起若有若无的、属于委员会的冰冷能量残留,与地脉本身的气息格格不入。
地势逐渐向下,通道也变得越发宽敞。终于,在一天半后的跋涉中,他们抵达了磐岩所说的“共鸣谷”的入口。
那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山谷,而是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地下裂谷。裂谷上方是望不到顶的黑暗,下方则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只有对面崖壁在极远处隐约可见的轮廓。连接两侧的,并非石桥,而是无数粗大或纤细的、自然生成的能量水晶簇,它们如同巨树的根须般纵横交错,形成了一张横跨裂谷的、散发着幽蓝和淡紫光芒的“水晶网络”。这些水晶本身就在微微震动,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嗡鸣,构成了这片空间永恒的基底噪音。
而在这些水晶网络之间,在裂谷的空中,盘旋、飞舞、倒挂着数不清的生物——晶歌蝠。
它们的体型大小不一,小的如拳头,大的翼展超过两米。通体覆盖着并非羽毛、而是细密能量结晶构成的“鳞羽”,在幽光下折射出五彩斑斓却又诡异的光泽。它们没有眼睛,面部只有一张不断开合、发出无声波动的嘴,以及额头上一块硕大的、如同接收器般的共鸣水晶。
此刻,这些晶歌蝠看似杂乱无章地飞舞着,但它们发出的、常人听不见的高频声波,却在阿灼和周琳的感知中形成了一片混乱、尖锐、充满攻击性和痛苦的能量场,如同无形的风暴,席卷着整个裂谷。任何贸然闯入者,都会立刻被这狂暴的声波能量场撕碎或搅乱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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