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腥风撕扯着衣襟,带着金属碎屑的呛人气息。小宝的肺像被粗糙的铁砂纸摩擦,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怀中幼虎滚烫的身体微微抽搐,伤口处灰气翻腾得更加剧烈,那点翠绿的汁液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被彻底吞噬。成年踏云虎的焦灼低吼就在耳畔炸响,那庞大的身躯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紧绷的肌肉在雪白皮毛下虬结蠕动,巨爪刨起的碎石溅到小宝脸上,留下细小的红痕。
山谷深处,那覆盖着锈蚀铁甲的赤眼巨狼已完全冲出灰雾,它身后,更多扭曲狂乱的兽影如同决堤的黑色潮水,裹挟着毁灭的轰鸣汹涌而来!金属化的荆棘丛林在它们狂暴的气息下疯狂摇曳,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如同千万把刀在相互摩擦。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小宝的心脏,几乎要将他勒断。他小小的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最后一片枯叶,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着。就在这极致的恐惧顶点,一个念头却如同黑暗中的萤火,微弱却固执地亮起——娘亲挥剑时那引动地脉生机的圆融轨迹!
没有思考,只有本能!小宝猛地低下头,目光扫过脚下疯狂扭动的灰雾草。那些草叶边缘的铁锈红正急速蔓延,硬化成狰狞的金属荆棘。他沾满绿色汁液和泥土的小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揪住一片尚未完全金属化的、边缘还带着一丝韧劲的灰绿色草叶!
“嘶啦!”
草叶被硬生生扯下,叶脉断裂处渗出粘稠的灰白汁液,带着强烈的金属腥气。小宝看也不看,将那片边缘已经开始泛出铁锈光泽的草叶猛地塞进嘴里!叶片粗粝的边缘瞬间刮破了稚嫩的口腔内壁,腥涩的铁锈味混合着灰雾草特有的、令人作呕的金属苦涩,如同滚烫的烙铁,狠狠灼烧着他的舌尖和喉咙!
“呜!”剧烈的刺激让他闷哼一声,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但他死死咬住牙关,腮帮子因用力而高高鼓起。小小的胸腔如同一个破旧的风箱被强行拉开,再狠狠压缩!
“噗——”
一个短促、尖锐、带着撕裂感的音节,如同被强行折断的枯枝,猛地从他沾血的唇齿间迸发出来!这声音干涩、刺耳,毫无韵律美感,却像一根无形的钢针,蛮横地刺破了震耳欲聋的金属嗡鸣和狂暴兽吼!
噗!噗噗噗!
更多的音节如同连珠炮般喷吐而出!每一个音节都短促得如同刀锋破空,尖锐得如同淬火的铁条投入冷水!它们毫无章法,甚至不成调子,却带着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蛮横的穿透力!空气仿佛被这串不成调的音符强行撕开了一道无形的口子!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串尖锐刺耳的音符,在离唇的瞬间,竟在空气中荡开了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极其微弱的淡青色涟漪!这涟漪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甫一出现,就与空气中无处不在的、沉重粘稠的金属嗡鸣剧烈碰撞!
嗡——!
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小宝周围的金属嗡鸣声竟被硬生生地扭曲、排斥开一小片!他口中喷出的气流带着点点淡青色的微光,如同细碎的萤火,瞬间拂过怀中幼虎腿弯的伤口!
“滋——!”
这一次的声响截然不同!如同烧红的铁条被投入了真正的冰泉!幼虎伤口处疯狂挣扎的灰气,在与那淡青色微光接触的刹那,如同沸水泼雪,猛地向内收缩、溃散!那层顽固的灰白色锈蚀硬壳,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龟裂!幼虎痛苦的抽搐奇迹般地停了下来,急促的呼吸也变得绵长了一丝。虽然伤口依旧狰狞,但那股冰冷刺骨的灰败死气,竟被这不成调的音符强行压制了下去!
“吼——!!!”
成年踏云虎的反应比小宝预想的更为剧烈!它巨大的头颅猛地向后一仰,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琥珀色的瞳孔瞬间放大,充满了极致的惊愕与…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本能悸动!那并非恐惧,而是一种沉睡万年的古老记忆被强行唤醒的震撼!它庞大的身躯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粗壮的四肢微微屈起,雪白的鬃毛根根竖立,如同遭遇了天敌!
山谷深处,那狂奔的兽潮洪流,也在这串不成调的、却带着奇异穿透力的尖锐音符冲击下,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却足以致命的凝滞!
冲在最前方的赤眼铁甲巨狼,四只覆盖着锈蚀铁甲的爪子猛地一顿,在地面上刮擦出刺眼的火星!它那双燃烧着混乱与暴戾的血红眼瞳,第一次清晰地映入了前方那渺小人类孩童的身影,以及孩童怀中那只被淡青微光笼罩的幼虎。一股源自灵魂深处、被灰雾和疯狂彻底压制了太久的、对某种纯净气息的本能亲近与敬畏,如同微弱的电流,瞬间贯穿了它狂乱的神经!它的冲势硬生生止住,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充满困惑和挣扎的低呜。
它身后,几只同样被铁锈覆盖、双目赤红的铁爪山猫,更是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翻滚着撞在一起,发出混乱的嘶鸣。更后方,体型庞大、如同移动堡垒般的铁甲犀牛,沉重的步伐也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粗重的鼻息喷吐出带着铁锈味的白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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