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黎明，灰雾像一层裹尸布，把残破的高楼与龟裂的公路缠得密不透风。
鲸落据点——这座由旧地铁站改造成的堡垒，在雾中亮起第一束环状探照灯。雪亮光柱扫过，数百双眼睛同时抬起，瞳孔里映出同一面升起的黑旗：旗面为深海蓝，一头抽象的白骨巨鲸贯穿红日，像要把天空也吞进口腹。
“那就是……鲸落？”
磐石地的流民队伍里，有人干涩开口。
他们昨夜被赶出破败的轮胎镇，携带全部家当——两辆履带板车、七桶净水、十二杆生锈步枪，以及九十一张饥饿的嘴。此刻，他们站在混凝土斜坡下，闻到了鲸落方向飘来的炖肉香，胃袋抽搐得发疼。
高处哨岗，周凡单手扶着护栏，俯瞰。
他套着一件用“晶甲龟”背甲磨制的胸铠，黑红骨纹顺着肩胛蔓延，像活物呼吸般明灭。
“老大，磐石地的人到了。”老查理躬身递上名册，声音沙哑却掩不住兴奋，“按您的吩咐，先晾他们十分钟，让饥饿和恐惧再发酵一会儿。”
周凡‘嗯’了一声，目光落在队伍最前方那名壮汉——磐石地原头目，石勇。
石勇赤着上身，绑满弹链，手提一门改装的“火神”机炮，腰间却别着一把塑料玩具剑——给孩子的礼物。
周凡眯眼：“兵级巅峰，力量系，兽元波动钝重，像‘裂地犀’。”
他抬手，指节轻敲护栏，金属发出清脆‘叮叮’。
“先谈，再杀。”
……
十分钟后，闸门拉起。
磐石地众人被押解式带入广场。地面铺着刚焊接好的钢板，踩上去嗡嗡作响。四角，鲸落战士背负能量步枪，枪刺闪着幽绿的光。
石勇抬头，看见周凡坐在高台，身后是一具用钢架撑起的巨兽头骨——王级“裂潮鲛”的颅骨，齿锋如林。
周凡没说话，只抬了抬下巴。
老查理会意，展开一卷兽皮宣告：
“磐石地并入鲸落，三条规矩：
一，上缴全部武器，按人头领新制式装备；
二，成年男子编入‘鲸卫队’，妇孺去后勤组，按劳分配；
三，头领石勇，卸甲，与我家大人一对一。胜，你带一半粮食走；败，磐石地从此姓鲸。”
声音在广场回荡。
石勇脸色铁青，握紧机炮：“老子带着弟兄走了三百公里，你让我卸甲？”
老查理微笑，露出只剩半颗的门牙：“你也可以选择现在就被打成筛子。”
空气瞬间凝固。
磐石地的副手悄悄拉了拉石勇：“哥，他们……有能量炮。”
石勇抬头，看见制高点伸出的三根黑管——荒坂出品的“螳螂”速射炮，每分钟三千发，能把人体撕成红雾。
他深吸一口气，把机炮“咣当”放下。
“打就打，别动我兄弟。”
……
广场清出直径二十米的圆。
钢板地面被太阳烤得发烫，脚踩上去冒出青烟。
周凡脱去胸铠，只留黑色战术背心，背部骨纹像活过来，沿着脊椎起伏。
石勇双拳对撞，土黄兽元激荡，脚下混凝土发出“咔嚓”龟裂。
“裂地犀，冲撞形态！”
他俯身，肩背隆起一层岩质甲壳，整个人化作一辆生物坦克，轰然冲锋！
周凡没退，右掌摊开，掌心皮肤裂开，露出幽蓝口器——鲲的噬孔。
三米、两米、一米！
石勇的犀角即将顶碎周凡胸骨刹那，周凡侧身，手掌按在犀背。
“吞噬。”
嗡——
石勇瞳孔骤缩，感觉体内兽元像被开闸的洪水，疯狂泄出！
岩壳失去能量支撑，瞬间崩解成灰。
周凡另一只手扣住他后颈，提离地面，像拎一只破布口袋。
轰！
石勇被掼进钢板，砸出人形凹坑。
广场死寂。
磐石地的人脸色惨白，有人“噗通”跪下。
周凡甩了甩手，骨纹蓝光隐去，像什么都没发生。
“从今天起，没有磐石地，只有鲸落第七旗。”
他抬眼，目光扫过那群惶恐的流民，声音不高，却清晰钻进每个人耳膜。
“跟着我，吃饱。”
四个字，比任何宣言都重。
……
收编流程像齿轮咬合，迅速冷酷。
武器收缴，身份牌更换，妇孺被带去隔离区洗澡、体检、领防辐射粥。
石勇被抬走时，突然抓住周凡裤脚，嘶哑问：“你……为什么留我一口气？”
周凡俯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你的孩子需要父亲，我的新旗需要头狼。”
“想报仇，先学会摇尾巴。”
他起身，踩碎石勇那柄塑料玩具剑，碎片飞溅。
“下次再抬头，记得选对敌人。”
……
傍晚，据点食堂开饭。
两口直径三米的大锅，炖着“爪狼”肋条与抗辐射薯块，油脂在表面晃荡，反射出夕阳的橘红。
磐石地的孩子们第一次吃到不掺木屑的肉，噎得直翻白眼，却死死抱住铁碗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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