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时,战场已逐渐沉寂。
硝烟中,左军师和戴遇正在清点俘虏,安抚伤兵,重整防务。
陆文铮已换上了一身轻甲,虽然动作间仍能看出牵动伤口的隐痛,但他的目光已遥遥望向平川方向。
那里战云密布,更有他此生最牵挂的人,正面临着性命之危。
“老东西,少堂,”陆文铮的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三门关后续事宜,交由你二人全权处理。安抚降卒,修复城防,谨防变故。”
“臭小子,您的伤……”左军师面露担忧。
陆文铮摆手打断,翻身上马,玄色披风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无妨,我亲率一万轻骑,即刻赶往平川,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他,等不得了。
陆文铮没有再多言,马鞭一扬,身后一万骑兵如同旋风般卷出关隘,踏着晨曦,朝着平川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马蹄声碎,尘土飞扬,承载着陆文铮无尽的牵挂与决绝的杀意,奔向最终的战场。
西兀,平川城。
布芙四人刚冲进一条狭窄的巷道,布芙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焦灼,急声道:
“快!找个拐角停下,看看夫人姐的伤!”
温柔的脚步已经虚浮,全靠小黑半搀半架,脸色白得吓人,下身的裙裾已被鲜血浸透,在青石板上留下断断续续的暗红痕迹。
然而,追兵的脚步声和呐喊声已如附骨之蛆般迫近!
“这边!有血迹!”
“他们跑不远!围住这条巷子!”
根本来不及喘息!布芙眼神一厉,知道隐匿已无可能。
“走!往城墙方向杀!”
她嘶吼着,和大白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立刻顶到最前,刀光如匹练般挥出,试图撕开前方刚刚出现的拦截之敌。
巷战极其惨烈。
巷道狭窄,最多容三人并行,四人无法完全展开阵型,只能由布芙和大白在前轮流开道,小黑护着温柔居中,且战且退。
每一次交锋都是贴身肉搏,刀剑碰撞的火星几乎要溅到脸上。
布芙的刀法狠辣精准,专挑咽喉、心窝等要害;大白则势大力沉,往往一刀劈下,连人带刀都能磕飞。
但敌人太多了,杀退一波,立刻有另一波从岔路口涌出,如同无穷无尽的潮水。
时值正午,烈日灼烤着染血的巷道,空气闷热得令人窒息。
汗水、血水混在一起,模糊了视线。
布芙的掌心伤口在一次次挥刀中崩裂,鲜血染红了刀柄,滑腻得几乎握不住,她只能撕下衣角死死缠住。
温柔的喘息声越来越重,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压抑的闷哼,身下的血迹愈发刺眼。
小黑既要护着她,又要格挡侧翼袭来的冷箭,肩头已被划开一道深口。
战斗从烈日当头持续到夕阳西斜,四人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加,体力急剧消耗。
布芙的嘴唇干裂,呼吸如同破风箱,每一次挥刀都感觉手臂沉重如山。
大白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口子,动作也不复最初的迅猛。
小黑脸色苍白,但护着温柔的手依旧稳如磐石。
温柔几乎完全依靠小黑的支撑在移动,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全凭一股意志力强撑着不倒下。
天色渐渐昏暗,暮色开始吞噬街道,追兵的火把依次亮起,如同鬼火般在巷道尽头晃动。
四人终于撞开一扇虚掩的木门,闪身挤进一间弥漫着松木和桐油气味的铺子。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可见屋内堆放着板材和半成品的棺木,正堂神龛上,一尊红脸关公像在阴影中持刀肃立,不怒自威。
“我……我不行了……”温柔从布芙手臂上滑落,瘫软在地,身下的血渍在尘土上洇开更大一片暗红,她双手死死抠着地面,指节发白,“孩子……我要生了……”
布芙环顾四周,目光瞬间锁定院子中央,那里有一个扎实的木工架,上面放着一口刚打好框架、尚未打磨上漆的白茬棺材,原木的纹理在暮色中清晰可见。
“那就生!”
布芙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抱起温柔,大步走到院中,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入那口棺材里,又将棺材盖斜盖在上面,既能挡住从上面射来的箭矢,又留有空隙不至于憋闷。
“听着,夫人姐,”她俯身,从空隙探进去,擦掉温柔额头的冷汗,眼神灼灼,“你就躺在这‘屋子’里安心生!有这口棺材护着你,邪祟不近,阎王也休想轻易收人!我们三个,反倒能放开手脚,杀他个痛快!”
她转身冲进正堂,从关公像前的供桌上抓起几个还算新鲜的果子和面饼,回到棺材边,将一个果子和一个饼子塞进温柔颤抖的手中:
“吃!关老爷赏的,吃了有力气!”
布芙、大白、小黑也各自抓起供品,狼吞虎咽地塞进口中,就着棺材铺水缸里的水猛灌几口。
随即,三人背靠背坐在棺材旁的青石地上,撕下衣襟,沉默而迅速地互相包扎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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