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不道歉，你能怎样？”王芸站起身，与阿丑平视，“动手？别忘了门规。骂我？你这种闷葫芦，会骂人吗？”
阿丑还是没说话，但她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那是把木剑，宗门配给外门弟子的练习用剑，连铁都没镶。
王芸看到她的动作，笑了：“真想动手？好啊，反正这里没别人，咱们‘切磋切磋’，也不违反门规。”
她话音刚落，阿丑的剑已经刺了过来。
很简单的一招，直刺胸口。
王芸轻松躲过，反手一掌拍向阿丑肩膀。
阿丑侧身避开，剑锋一转，削向王芸手腕。
两人在亭子里交起手来。
王芸的修为略高半筹，但阿丑的剑法更精妙。
二十招过去，王芸居然没占到便宜。
“你们还看着干什么？”王芸对另外三人喊道，“一起上啊！”
那三个女弟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围了上来。
四对一，阿丑立刻落了下风。
背上挨了一掌，腰间被踢中一脚。
雨越下越大。
阿丑的视线开始模糊，不是雨水，是血。
她的额头被王芸划破了，血混着雨水流进眼睛。
“砰！”
阿丑被一掌拍中胸口，倒飞出去，撞在竹子上。
竹子被她撞得弯了，又弹回来，抽在她背上。
剧痛传来，她喷出一口血。
王芸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还打吗？”
阿丑撑着剑，慢慢站起来。
她的道袍已经被血和泥泞浸透，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狼狈不堪。
但她站得很直。
“道歉。”她说，声音嘶哑。
王芸被她眼中的执拗惊到了。
“疯子...”王芸啐了一口，转身要走。
“我让你道歉！”
阿丑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剑刺向王芸后背。
王芸没想到她还能反击，匆忙躲闪，肩膀被划出一道口子。
“你找死！”王芸彻底怒了，手中凝聚灵力，一掌拍向阿丑天灵盖。
这一掌若打实了，阿丑不死也要废。
但掌风在距离阿丑头顶三寸时停住了。
不是王芸心软，是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了她的动作。
“宗门严禁弟子私斗，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竹林外传来。
众人转头，看到一个白衣女子撑伞站在雨中。
伞面上有一层淡淡的光晕，将雨水隔绝在外。
女子约莫二十出头，容貌极美。
她站在那里，明明没有释放威压，却让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压力。
王芸的脸色瞬间惨白：“温、温师姐...”
阿丑猛地抬头。
雨幕中，那张脸与三年前重合。
温锦疏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阿丑身上。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觉得这个满身血污的女孩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解释。”温锦疏只说了一个字。
王芸扑通跪了下来：“温师姐恕罪！是、是她先动手的！我们只是自卫...”
“她为什么动手？”温锦疏问。
王芸语塞。
阿丑撑着剑，摇摇晃晃地站着。
她想说话，却一张口又吐出一口血。
温锦疏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搭在她的腕上。
灵力探入，眉头微蹙：“内腑受伤，肋骨断了三根。谁打的？”
最后三个字很轻，却让王芸几人浑身一颤。
“是、是她先...”王芸还想辩解。
“我问，谁打的。”温锦疏转头看向她，眼神平静，却让王芸如坠冰窟。
“是...是我。”王芸低下头，声音发抖。
温锦疏没再看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丹药递给阿丑：“服下。”
阿丑接过丹药，手在颤抖。
丹药入口即化，温和的暖流涌向四肢百骸，疼痛迅速减轻。
温锦疏又看向王芸几人：“自己去戒律堂领罚。”
“是...”王芸几人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跑了。
竹林里只剩下两人。
雨渐渐小了，竹叶上的水珠滴答滴答落下。
温锦疏看着阿丑。许久，她问：“我们见过？”
阿丑的心脏狠狠一跳。
她张了张嘴，想说“三年前在青石镇，您救过我娘”，想说“我找您找了三年”。
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简单的：
“见过。”
温锦疏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好好养伤。”她说，转身要走。
“温师姐！”阿丑喊住她。
温锦疏回头。
阿丑看着她，雨水和血水混在一起，从脸颊滑落。
“谢谢您。”她说。
温锦疏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她仔细看着阿丑的脸，似乎在努力回忆。
但最终，她还是只是点了点头，撑伞消失在雨幕中。
阿丑站在原地，很久很久。
手中的剑哐当落地，她靠着竹子缓缓滑坐在地。
她见到了。
虽然只有短短片刻，虽然温师姐不记得她，但她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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