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为了...那渺茫的...夺回一切的可能?
柏锦...这个名字再次浮现。
带来的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无尽酸楚和深切担忧。
她知道柏锦怀孕了,和那个冒牌货...这个认知比手腕上的伤痛更让她痛彻心扉。
她的锦儿,她曾经发誓要用生命去守护的人。
如今却怀着她最憎恨的人的孩子,沉浸在一个由谎言编织的虚假幸福里...
想到这里,一股比生理疼痛更甚的剧痛猛地攥住了她。
让她几乎窒息。
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想要涌出,却被她强行逼了回去。
不能哭。
星沉浦,你不能哭。
她对自己说。
眼泪是软弱的象征,而软弱,在这残酷的世界里,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手术在一种极其压抑和紧张的氛围中进行着。
医生们的动作尽可能的快而精准,护士不停地为她擦拭额头的冷汗。
监护仪的警报声时而响起,时而又在药物的微量调整下暂时平稳。
时间,在每一分每一秒的极致痛苦中,被无限拉长。
最后一针缝合线被打结剪断。
主治医生终于直起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的手术服后背也早已被汗水浸湿。
他看着病床上那个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声惨叫,甚至连闷哼都极其轻微的女人,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一丝敬佩。
星沉浦被推出了手术室,送往特殊的单人监护病房。
她的右手腕被厚厚的白色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
在病房门口,她被推入的瞬间,与正要进门查看情况的顾清,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顾清在看到病床上那张苍白消瘦的脸时,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猛地僵在了原地。
他的瞳孔急剧收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星沉浦?
怎么会是她?
根据女儿顾念之前的描述。
怎么可能会是眼前这个...这个曾经在审讯室里与他针锋相对的星沉浦?
这完全是两个人。
无论是气质、状态,还是...处境...
星沉浦也看到了顾清眼中的震惊和疑惑。
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随即她便漠然地别过了头,不再给他任何一个眼神。
顾清愣了几秒,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走到一旁,低声与主治医生交谈起来。
当听到医生描述伤势的严重程度,顾清不由得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向病房里那个沉默望向窗外的背影,他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在这一点上,他不得不承认,抛开立场和过往。
星沉浦这个女人所展现出的坚韧和忍耐力,确实达到了非人的地步,令人...心生凛然。
病房内,终于只剩下星沉浦一个人。
窗外的雨似乎小了一些,但天空依旧阴沉,灰蒙蒙的。
她抬起左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被厚重纱布包裹的右腕。
那里,除了手术后的钝痛,还有一种奇异的发热感,正在伤口深处隐隐传来。
是普罗米修斯药剂。
她能感觉到细胞在加速分裂,组织在努力愈合。
那种痒麻与刺痛交织的感觉,清晰地提醒着她这具身体的不同寻常。
然而,这种曾经让她引以为傲的药剂,此刻却只让她感到无比的讽刺。
就算伤口愈合了又如何?
就算这只手保住了不萎缩又如何?
她就这样静静地坐着,面无表情。
窗外的天光由昏暗渐渐变得明亮,雨停了。
云层后透出些许惨白的光线,映照着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或许是一滴雨水顺着窗框的缝隙渗入,带来了寒意?
或许是想到了柏锦此刻可能正躺在那个冒牌货的怀里安睡?
又或许只是积压了太久的痛苦、屈辱、愤怒和绝望...
一滴晶莹的泪珠,毫无预兆地,从她右眼的眼角悄然滑落。
滚烫的泪,沿着她消瘦的脸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湿痕。
她甚至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直到那滴泪水滴落在手背的纱布上,晕开一个小小的深色圆点,她才恍然惊觉。
她...哭了吗?
星沉浦有些茫然地抬起左手,指尖触碰到那抹湿意,动作僵硬而陌生。
她已经...多久没有流过泪了?
可现在...这滴眼泪,是因为什么?
她不知道。
只觉得心口那片空洞,因为这滴意外的眼泪,变得更加疼痛。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顾清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星...女士,我可以进来吗?有些情况,想向你了解一下。”
星沉浦猛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用左手手背迅速而用力地擦掉了脸颊上那抹不争气的湿痕。
再睁开眼时,里面已经恢复了那片深不见底的空洞。
她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出:“我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她知道顾清想问什么。
但她那颗高傲的心,不允许她在此刻,去向任何人,袒露她那鲜血淋漓的伤口和不堪回首的遭遇。
沉默,是她最后一道,也是唯一一道。
顾清在门外沉默了片刻,似乎叹了口气,最终脚步声渐渐远去。
星沉浦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坐在床上,背脊挺得笔直。
她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坐着。
任由窗外的光线从惨白渐渐染上黄昏的金边,再由金边褪去,被深沉的暮色取代,最后彻底融入一片漆黑的夜。
她坐了整整一天一夜。
没有合眼,没有进食,甚至没有喝一口水。
天边再次泛起鱼肚白,微弱的光线重新照亮病房。
她缓缓地,尝试着集中精神,去控制她那被层层包裹的右手。
意念艰难地穿过受损的神经,试图唤醒那只沉寂的手。
一下,两下...
终于,在那厚重的纱布之下。
她的右手食指,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有反应了。
普罗米修斯药剂和她顽强的意志,似乎正在创造着微小的奇迹。
然而,星沉浦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悦或希望。
她的眼神,反而在那一刻,变得空洞得可怕。
因为即使手指能动,她也清楚地知道,有些东西,一旦被斩断,就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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