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黑山城外,子荔的布阵已到关键时刻。
他盘坐在峡谷高处,双目紧闭,额头渗出细密汗珠,身前虚空,九面阵旗悬浮空中,极速旋转,每面阵旗上都绘制着繁复的雷纹,阵旗之间青色雷弧跳跃闪烁,发出低沉的嗡鸣。
姬莹雪守在一旁,雷木战戟插在地上,戟尖指向天空,她看似平静,但紧握戟杆的手泄露了内心的紧张——夫君布阵已两个时辰,期间气息起伏不定,显然遭遇了极大阻力。
“九天雷火阵,需引动九霄神雷,勾连地脉真火。”子荔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疲惫,“但黑山城下方…地脉已被污染……”
他睁开眼,瞳孔深处青莲虚影旋转:“保竺那厮,将整座黑山城变成一个巨大的‘养尸地’,地下埋着至少十万具尸骸,这些尸骸的怨气浸染地脉,让地火变成阴火,若强行勾连,阴火反噬,阵法未成必先遭重创。”
姬莹雪脸色发白:“那该如何是好?”
子荔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他污染地脉,本乾便净化地脉,只是…需要些时间,也需要付出代价。”
他咬破食指,以血为墨,在空中绘制一个复杂符文,就在符文成型的瞬间,灵魂海中的青莲猛然震颤,九片莲瓣同时脱落,化作九道青光射入符文。
“以我平生修为,换地脉清明一炷香。”子荔声音平静,“足够了。”
“夫君不可!”姬莹雪惊呼。
平生修为,对任何修士都是不可承受之重,虽说子荔修为深不可测,但如此损耗,必伤及本源。
“无妨。”子荔抬手制止她,“青莲功法特殊,修为可重修,莲瓣也可再生,只是这三个月内,我的实力会跌至金丹期,届时…就要靠你和大神机了。”
话音落,血色符文融入大地。
刹那间,以子荔为中心,青色波纹如涟漪般扩散,波纹所过之处,焦黑的土地竟泛起嫩绿——不是草木生长,而是地脉深处被净化的征兆。
但子荔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气息从元婴巅峰一路暴跌,直至金丹中期才勉强稳住。
“夫君!”姬莹雪冲上前扶住他。
“本乾没事。”子荔摆摆手,眼神却异常明亮,“看。”
他指向黑山城,那座笼罩在黑雾中的城池,地下忽然透出隐隐青光,青光如根须般蔓延,所过之处,城墙上的邪恶符文寸寸碎裂,城中隐约传来魔尊惊怒的咆哮。
“地脉净化已开始,一炷香内,黑山城所有邪法威力减半。”子荔站起身,虽然虚弱,但腰杆挺直,“传令全军——攻城!”
号角长鸣,战鼓震天。
西羌大军如决堤洪水,涌向黑山城。这一次,城墙上的防御阵法明显弱了许多——箭塔射出的骨箭威力大减,滚油槽中沸腾的不再是毒液而是普通热油,就连那些守城怪兽也显得萎靡不振。
“该死!该死!!”城墙上,保竺大王气急败坏。
“祭品?城里不是还有三万生番吗?全杀了!血灌祭坛!”保竺红着眼吼道。
“可…可那是我们最后的存粮啊……”狐狼精小声嘀咕。
“蠢货!”保竺一巴掌将他扇飞,“只要魔尊降临,保山、保发大王赶到,我们三路出击,这里都是我们的猎场!到时候要多少生番就有多少!快去!”
狐狼精连滚爬爬地去了。
保竺转身看向城外,子荔的大军已冲到城墙下,云梯架上,攻城锤开始撞击城门,他脸上陷入疯狂:“人类…子荔!你以为破了地脉就赢了?好戏,才刚刚开始!”
他双手结印,口中念诵古老咒语,随着咒文响起,黑山城中心那座最高的塔楼开始剧烈震动,塔楼表面无数血色符文亮起,塔尖射出一道血光,直冲云霄!
血光在天空炸开,化作漫天血雨。
血雨落在西羌士卒身上,立刻腐蚀铠甲,灼烧皮肉;但落在那些守城怪兽身上,却让它们双眼赤红,体型膨胀,陷入疯狂嗜血状态!
“是狂血咒!”姬莹雪脸色一变,“所有士卒,立刻撑起灵力护盾!”
然而已经晚了。
数百士卒被血雨淋中,惨叫着倒地,皮肉溃烂,几个呼吸间就化作白骨,更可怕的是,那些白骨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眼眶中燃起绿色鬼火,转身扑向曾经的同伴!
“尸变!”一个老兵骇然惊呼。
城墙上的保竺狂笑:“看到了吗?在我的城池里,死亡不是终结,而是开始!你们杀得越多,我的军队就越庞大!”
他这话并非虚言,每一名倒下的西羌士卒,都在血雨作用下迅速尸变,加入守城一方,此消彼长,攻城压力剧增。
姬莹雪咬牙,一拍白龙马,冲天而起。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士卒白白牺牲,雷木战戟高举,戟尖凝聚刺目雷光,天空中乌云汇聚,雷蛇游走。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助我!”
这是她修炼的《雷部正法》中最强咒言,每念诵一次都要消耗十年寿元,但此刻…她顾不得了。
轰隆——!!!
九道紫色天雷同时劈下,精准落在黑山城九座箭塔上,箭塔炸裂,塔中储存的毒箭、滚油、邪符尽数焚毁,雷光余波扫过城墙,大片守城怪兽被电成焦炭。
但姬莹雪也付出代价——她闷哼一声,嘴角溢血,脸色苍白如纸。腹中传来隐隐刺痛,让她心中一紧。
“小雪!回来!”子荔的声音传来,带着罕见的焦急。
姬莹雪想回应,但眼前忽然发黑,身体一晃,从白龙马上坠落。
一道身影闪电般掠至,将她接住,是子荔——他强行催动所剩无几的灵力,施展瞬移之术。
“夫君…”姬莹雪看着他苍白的脸,眼泪涌出,“对不起,臣妾…太冲动了……”
“别说话。”子荔将一颗青色丹药塞入她口中,那是青莲本源凝结的“生生造化丹”,能保住胎儿,“接下来的战斗,交给我。”
他将姬莹雪交给亲兵,转身面向黑山城和不可一世的保竺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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