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业城在绝望中又苟延残喘了十余日,饥饿与死亡如同瘟疫般蔓延,将这座孤城最后一丝生气也吞噬殆尽。皇宫深处,孙权枯坐于昏暗的偏殿,烛火将他扭曲摇曳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如同他此刻纷乱的心绪。他不再上朝,也无人可朝。偶尔有内侍战战兢兢地送来几乎与清水无异的“粥膳”,他也只是漠然瞥上一眼。
然而,在近乎癫狂的绝望深处,一丝不甘的火焰仍在微弱地跳动。他想起北方的曹魏。虽然彼此攻伐多年,但如今刘封势大,已威胁到南北平衡,曹丕难道会坐视不理?或许……或许这是一线生机?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疯狂滋长。他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立刻唤来仅存的、绝对心腹的暗卫首领。
“你……挑选最精干的人手,趁夜缒城而出,”孙权的声音沙哑而急促,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不惜一切代价,北上洛阳,面见魏主曹丕!告知他,若肯发兵南下,解建业之围,朕……朕愿上表称臣,割让江北诸郡!”
这已是屈辱到极致的条件,但为了生存,孙权已顾不得许多。暗卫首领领命,当夜便带着两名死士,凭借高超的身手和夜色掩护,从防守相对松懈的城北段,利用绳索悄然坠下城墙,潜入冰冷的护城河,而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他们自以为行动隐秘,却不知一切尽在城外联军的掌握之中。刘封采纳庞统之策,对建业实行“围三阙一”之法,故意留出北面看似松懈,实则布下了天罗地网般的暗哨和巡逻队,专为捕捉此类突围求援者。
密使三人刚离开城墙不远,便被丁奉麾下的水鬼小队无声无息地擒获,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从其中一人贴肉藏匿的蜡丸中,搜出了孙权的亲笔求援信。
中军大帐内,刘封等人传阅着这封充满绝望与乞怜的信件。
“穷途末路,竟至于此。”刘封放下信件,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感慨,却并无怜悯。争霸之路,容不得妇人之仁。
庞宏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闪烁着智谋的光芒:“主公,此乃天赐良机!孙权此举,正说明其山穷水尽,城内士气已然崩溃。我们正可借此,再给他致命一击。”
刘封接口:“军师之意是……将计就计?”
“正是!”庞宏笑道,“我们可以伪造一封曹丕的回信,信中严词拒绝孙权的乞降,并申明魏国承认主公您为荆州、扬州之主,与孙权划清界限。将此信‘送还’建业,则孙权最后一点指望也将破灭,城内守军残存的抵抗意志必将彻底瓦解。或许,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刘封沉吟片刻,目光锐利:“此计大善!但细节需谨慎。信使需是生面孔,信件笔迹、印玺需模仿得以假乱真,送入城中的方式也要看似惊险,方能取信于人。”
“主公放心,此事交由我来办。”庞宏自信满满。他麾下能人异士甚多,模仿笔迹、伪造印信并非难事。
两日后,一切准备就绪。一名精心挑选的士卒,扮作伤痕累累、历经千辛万苦的模样,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被一支巡城的吴军小队“发现”在护城河边。他声称是孙权威派往曹魏的密使之一,同伴皆已殉国,只有他拼死带回了魏主的回信。
消息迅速报入皇宫。已近乎绝望的孙权如同被打了一剂强心针,激动得从龙椅上跳起,连声道:“快!快将人带来!把信给朕!”
那名“密使”被抬到孙权面前,气息奄奄地呈上一个沾满泥污和“血渍”的锦囊。孙权颤抖着双手打开,取出里面的绢帛。然而,只看了几行,他的脸色就从狂喜变为惊愕,继而化为死灰般的惨白。
信中,以曹丕的口吻,极其傲慢地拒绝了孙权的称臣请求,斥其为“昏聩失德,自取灭亡”,并明确表示大魏皇帝已认可刘封对荆扬的统治地位,绝不会出兵干涉,甚至“敦促”孙权认清形势,早日开城投降,或可保全宗庙祭祀。
“噗——”孙权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手中的绢帛。他身体剧烈摇晃,指着那名奄奄一息的“密使”,想说什么,却只有嗬嗬的怪声从喉咙里挤出。那“密使”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随即头一歪, “气绝身亡”。
周围的近侍慌忙上前扶住孙权。他手中的伪信飘落在地,上面的字句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将他最后的精神支柱彻底击垮。原来,连北方的曹魏也抛弃了他,他已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天下虽大,却再无立锥之地。
消息无法掩盖,很快在残存的守军和官员中传开。最后一点等待外援的希望彻底破灭,建业城内部最后一丝凝聚力也随之消散。哗变,已如箭在弦上。庞宏的这招“密使往来”,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孙权和他的小朝廷,彻底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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