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蹲在地上，手指蹭着符文阶梯表面那层暗红薄膜。指尖传来一点涩感，像是摸到了干透的漆面。他没动，盯着那块正在缓缓上升的台阶。
它不是在震动，也不是闪烁，是实实在在地从下方被推上来，像有东西在下面托着。
“你看出什么了？”身后那人开口，声音比刚才稳了些。
苏逸没回头，“血不是白流的。”
他掌心那道伤已经结痂，黑斑停在肩头，再没往上爬。可他知道这不代表安全，反而更危险了。刚才那一波吞噬让他差点失控，融兵鼎现在安静得反常，像是吃饱了睡着，又像是……被什么东西镇住了。
他抬起右手，裂纹还在，金属光泽沉在皮下，一动不动。
“你的护甲碎片呢？”他忽然问。
“在地上。”那人低头看了眼，“刚才扔的那块。”
苏逸挪过去，蹲下身。那片残甲原本落在符文交汇处，边缘已经发灰，像是锈掉了。但现在，它正微微颤动，每震一下，周围蓝光就闪一次，频率和通道顶部的纹路对上了。
“它在响。”苏逸说。
“不是响。”那人突然伸手按住太阳穴，眉头皱紧，“是……拉扯。”
“什么拉扯？”
“脑子里。”他闭了会儿眼，“像有人拿线在我神经上轻轻拨了一下。一下，又一下。不疼，但压得慌。”
苏逸盯着他。
几秒后，那人才松开手，喘了口气，“刚才是不是有股风？”
“没有风。”
“可我感觉到了。”他抬手指了指地面，“从这块铁片传出来的。它烧过一遍，现在又活了。”
苏逸伸手想去碰那碎片，却被对方一把拦住。
“别碰！”他声音有点急，“你现在状态不对，鼎在休眠，万一吸进去的是规则反噬，你会当场抽搐。”
苏逸收回手，没争辩。
他知道对方说得对。融兵鼎能吞万物，但前提是——他得控制得住。现在这条臂膀已经半边发麻，再强行催动，搞不好整条胳膊都得废。
他转而看向自己的脚印。
刚才走过的地方，血痕没了。不只是消失，是被吸收了。那些紫黑色的膜覆盖在符文上，让原本稳定的蓝光变成了跳动的暗紫色，像坏掉的信号灯。
“它记住了我们。”苏逸低声说。
“谁？”
“这条通道。”他抬头，“它不是在杀我们，是在读我们。我的血，你的铁片，都是它的试纸。”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所以前面那块台阶……是因为你刚才强行清出一条路？”
“对。”苏逸站起身，“我打破了它的乱流，留下痕迹。它就把这当成答案之一，推上来给我们看。”
“答案？”
“考试题的标准解法。”苏逸冷笑一声，“我们一直以为要躲，要跑，要顺着它的呼吸走。可它真正想要的，是我们做出选择。”
那人看着他，“你是说，它在等我们‘答错’或者‘答对’？”
“不止是等。”苏逸盯着前方更深的黑暗，“它是靠我们的反应来调整下一关的内容。就像老师批卷子，看到学生写错了，下次就换种题型。”
空气静了几秒。
然后那人忽然笑了下，“有意思。我们不是闯关者，是考生。”
“早就该想到。”苏逸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这种地方，不可能只靠蛮力通关。你看看四周，规则本身就在变节奏。上一段七秒一松，这一段混乱打架，现在又冒出个会动的台阶。它在教学。”
“那你刚才那一招，算是答对了？”
“不算。”苏逸摇头，“我只是撕了张草稿纸扔出去，碰巧没被当场撕掉。”
他看向地上那片仍在轻颤的护甲碎片，“真正答对的，是你。”
“我？”
“你把装备扔了。”苏逸目光锐利起来，“别人遇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是护住武器，守住防御。你倒好，直接掰下来扔地上。结果呢？它没毁，反而开始共振。”
那人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所以我刚才感觉到的……不是攻击，是反馈？”
“应该是。”苏逸走近一步，“你的装备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时间线，材质、能量结构都和这边不一样。它一开始被规则排斥，所以腐蚀。但你没抵抗，让它彻底解体。等于交了答卷——‘我接受这里的格式’。”
“然后它就……收下了？”
“不光收下。”苏逸指着那碎片，“它把你的一部分装备转化了，变成能在这条通道里流通的能量形式。现在它正顺着地面往你身上回流，渗进你的神经系统。”
那人愣住，“你是说，我刚才那种‘拨动神经’的感觉，是规则在给我装插件？”
“差不多。”苏逸嘴角动了动，“恭喜，你成了第一个被维度通道现场升级的操作员。”
那人没笑，反而皱眉，“可我没想接受这个。”
“问题就在这儿。”苏逸声音低下去，“你想不想不重要。它认定你做出了‘正确行为’，就开始给你奖励。就像考试时写了标准答案，老师不管你是不是抄的，照样给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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