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的手掌还按在阵台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九鼎在他体内震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像听见了某种召唤。刚才那道裂缝的画面还在终端屏幕上闪着，边缘的晶光像是活的一样，缓慢爬行。
陈梦瑶站在他身后，手指快速敲击键盘，重新校准信号频率。她没说话，但眼神一直盯着苏逸的背影。刚才那一幕——所有人立下血誓时地底传来的轰鸣——她知道，事情已经没法回头了。
“还能再撑多久？”苏逸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整个空间安静下来。
林远舟擦了把额头的汗，低头看了眼设备面板：“干扰仪充能进度八十八，差十二就能用。问题是，多出来的这十二，得靠外部供能补上。”
“我来。”苏逸转身，走到仪器旁边，伸手贴在金属外壳上。第九鼎缓缓转动，一股温热的能量顺着指尖流入机器内部。面板上的数字开始跳动，七十五、八十、八十九……最终停在一百。
“好了。”他说，收回手，掌心有些发烫。
林远舟愣了一下，“你这哪是输能，简直是充电宝。”
没人笑。
赵无尘靠在墙边，正在检查一把短刃的刀锋。他抬头看了苏逸一眼，“计划推迟到丑时？”
“对。”苏逸点头，“北邙山方向有动静，敌人可能提前布防。我们不能按他们的时间走。”
张守真盘坐在角落，两名弟子在他身侧闭目调息。他睁开眼，目光沉稳：“你是在等他们先出手？”
“不是等。”苏逸说，“是让他们以为我们会乱。”
空气里有种压着的紧张，像弓弦拉到最满，只差那一箭离弦。
陈梦瑶突然出声：“你们看这个。”她调出一张动态图，投影在空中。三条红线从不同方向延伸，最后汇聚在天阙峰下方。“这是敌方巡逻路线的预测模型，根据过去六小时的数据生成的。他们确实在加固主控室周边防御，但赤水渊和北邙山的兵力反而减少了。”
“调虎离山？”赵无尘冷笑一声，“想引我们去打空城？”
“不一定是空。”苏逸走近投影，指着北邙山的位置，“这里地脉结构复杂，有暗道。他们可能藏了伏兵，就等着我们强攻的时候从背后切进来。”
“那就别碰北邙山。”林远舟说，“我们改主攻天阙峰？”
“不行。”苏逸摇头，“他们巴不得我们硬闯核心。一旦触发自毁程序，整个伪龙渊会直接塌陷，到时候不只是昆仑，周边三省都会被卷进空间乱流。”
屋里没人说话了。
张守真缓缓起身，走到阵台中央，看着那破损的圆形纹路。“当年鼎阵封印渊口，靠的是九位守渊者合力镇压。如今只剩一人觉醒九鼎之力……你是唯一能走进去又活着出来的人。”
苏逸没应话。
他知道这话的意思。
如果失败，没人能救他；如果成功，他也可能回不来。
“我不是为了当英雄才站在这里。”他终于开口，声音平得像风吹过山谷，“我是修车的，以前换机油都要看说明书。可现在我知道，有些事你不做，就没人做了。”
他抬起手，手臂上的九道纹路微微发亮。
“每一尊鼎，都是吞过命才醒的。妖兽、异能者、永生会的实验体……他们死前最后一口气，我都记得。我不怕死，我怕的是明明能挡一下，却退了。”
陈梦瑶轻轻咬住下唇。
赵无尘把刀插回腰间，站直了身子。
林远舟低着头，手指在设备上划了几下，然后抬头：“干扰仪随时可以启动。”
张守真看着苏逸，忽然笑了下：“你不像个修士，倒像个疯子。”
“谢谢。”苏逸也笑了，“疯子才敢干大事。”
就在这时，终端发出一声轻响。
陈梦瑶迅速点开新信息，脸色变了。
“珠峰冰层下的心跳频率变了。”她声音有点抖，“原来是一次两秒，间隔四秒。现在变成一次一秒，间隔两秒。它在加速。”
屋里的温度仿佛降了一截。
苏逸走过去，盯着屏幕。那波形图像是某种生物的心跳，规律、沉重、越来越急。
“它醒了。”他说。
赵无尘握紧拳头：“什么时候动手？”
“丑时初刻。”苏逸转过身，看向所有人，“玄门弟子去北邙山，做出强攻姿态，但不要真的突入。散修队伍绕后埋伏赤水渊出口，看到人影就骚扰，逼他们分兵。海外团队带着干扰仪上天阙峰高点，等我信号再启动。”
“那你呢？”林远舟问。
“我去主控室。”苏逸说，“切断能源核心。只有我能吞掉那东西的能量，不让它爆炸。”
“你一个人？”陈梦瑶忍不住问。
“带两个人。”他说，“一个能扛伤，一个能开锁。人选我自己定。”
没人反对。
张守真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符牌，递给苏逸：“太虚观最后一件护心令。戴在身上，能抗一次致命伤。”
赵无尘摘下腰间的匕首，扔过来：“刀口开了三十七个洞，每个都沾过永生会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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