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水漫过膝盖，腥臭味直冲鼻腔。苏逸趴在湿滑的水泥坡上，半边脸还埋在浑浊的水里，呛得猛咳几声，喉咙口泛起一股铁锈似的干涩。
他抬手抹了把脸，手指触到左臂时猛地一僵。
皮肤焦黑龟裂，边缘已经开始脱落，露出底下泛着暗金光泽的骨头。更糟的是，伤口渗出的不是血，而是一种黏稠的紫色液体，顺着小臂往下滴，砸进污水里连个泡都不冒。
“这玩意儿……有点邪门。”他低声嘀咕，想撑起来，结果腿一软，差点又跪回去。
“你别动！”陈梦瑶从旁边扑过来扶他，手刚搭上他肩膀就顿住了，“你的胳膊……还在流那种东西。”
“我知道。”苏逸咬牙，把左臂往身后藏了藏，“先顾眼前，解码器呢？”
她立刻反应过来，低头在湿透的衣服口袋里摸索一阵，掏出那个巴掌大的黑色盒子。屏幕居然还亮着，角落闪着微弱的绿光——**数据保存完成**。
“还在。”她声音有点抖，但还是把设备塞进他没受伤的右手。
苏逸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松了口气：“命没白捡。”
话音刚落，体内忽然一阵发紧，像是有根线从骨头缝里往外拉。他闷哼一声，额头冷汗直冒，整条左臂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怎么了？”她紧张地问。
“没事。”他摇头，可眼神已经沉了下来，“就是觉得……这伤不像是单纯的烧坏了。”
他闭了闭眼，识海深处那道低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比刚才清晰了些：“这不是毒……是唤醒。”
苏逸没吭声。他知道那不是幻觉，是蛟魂在说话。可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咱们得走。”他说，“这地方撑不了多久。”
两人互相搀扶着往前挪。排水渠尽头是一堵塌陷的墙，碎石堆成斜坡，上面挂着几根断裂的电缆，像枯藤一样垂下来。爬上去之后，视野豁然一暗。
是个废弃的地下车库。
头顶的水泥板裂缝里漏下几缕微光，勉强照出一排排锈死的轿车骨架。空气里全是铁锈和机油混合的味道，脚踩在地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车都废了。”陈梦瑶扫了一圈，语气有些泄气。
苏逸没接话，反而闭上眼，调动焚元鼎微微升温，把体内的寒意压住。同时融兵鼎轻轻震动，感知着四周的金属波动。
三秒后，他睁开眼，朝最里面一扇卷帘门的方向走去。
“那边有辆还能用的。”
“你怎么知道？”
“它没生锈到家。”他扯了下嘴角，“而且电瓶还有点反应。”
走近一看，是辆改装过的大众货车，车身加高了底盘，轮胎也换成了越野款，车顶还焊了个行李架。最离谱的是，驾驶室玻璃居然一点雾气都没有，像是最近才有人开过。
“门没锁。”他试了下把手，直接打开了。
车内干净得出奇，座椅套着防水布，地板上连个脚印都没有。副驾储物格半开着，陈梦瑶伸手一摸，掏出一串钥匙。
金属碰撞的轻响中，一枚磨损严重的校徽掉了出来，落在她手心。
钢城大学。
“又是这个。”她抬头看他，“工厂药剂瓶上的标签，还有之前那份基因图谱的档案编号……都带这个标志。”
苏逸接过校徽，指尖蹭了蹭边缘的刻痕：“看来咱们的目的地，早就被人安排好了。”
他把校徽塞进口袋，正要发动车子，眼角忽然扫过后视镜。
镜面反光的一角，站着一个人。
军装，立领，肩章样式规整，站姿笔挺得不像活人。没有靠近，也没动，就那么静静看着。
苏逸手里的钥匙差点掉下去。
他猛地推门下车，一步就要冲过去，却被陈梦瑶一把拽住手腕。
“别去！”她声音压得很低，“你看清楚他的肩章——那是七十年代的老式编号，玄门的人根本不会穿这种制服。”
苏逸顿住。
再看向后视镜时，那人已经不见了。
可车窗玻璃上，似乎还残留着一道笔直的影子轮廓。
“不是玄门？”他皱眉，“那是谁？”
“我不知道。”她摇头，脸色发白，“但如果是军方早就在做实验……那我们面对的，可能根本不是什么宗门阴谋。”
“是国家层面的布局。”她补充了一句。
苏逸沉默了几秒，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在渗紫液的左臂，又摸了摸口袋里的校徽。
一切线索都在往同一个方向收拢。
工厂、基因药剂、磁暴装置、S-01编号、钢城大学……
有人在他出生前，就已经写好了剧本。
“不管是谁。”他拉开车门坐回去，顺手把安全带甩过胸口，“现在他们都得等一会儿。”
他插进钥匙，拧动。
引擎轰地一声响起，车灯随之亮起，两束强光劈开黑暗，照出前方一条布满裂痕的车道。
“你真打算去大学？”她问。
“不然呢？”他反问，“躲进山里种地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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