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辙号的反重力装置在石门上空悬停时,陈默的指尖仍残留着共鸣水晶的余温。那枚水晶正嵌在石门图腾中央,银白与暗紫的光流顺着凹槽漫延,像两条苏醒的光蛇,舔舐着藤蔓覆盖的斑驳石面。藤蔓突然簌簌震颤,暗紫色的叶片翻卷,露出背面银白的脉络——那是光木与影木共生的痕迹,两百年前的缠绕至今仍在生长。
“咔嗒”一声轻响,石门缓缓向内开启。陈默踩着悬浮的能量板落地时,靴底碾过细碎的晶体,折射出虹彩般的光晕。这不是光脉或影脉的矿石,显微镜般的纹路里竟嵌着无数细小的名字,有的是光木原色,有的泛着影石冷光,更多的则是两者交融的灰调,像被时光磨去了棱角的记忆。
“小心脚下的‘名屑’。”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人正用影木藤蔓将光木牌捆成束,当作临时的火把。火光里,他银白胡须上的影木绒毛微微发亮,“这些是被遗忘到只剩碎片的名字,沾在身上会跟着你走——林夏说过,名屑最懂钻空子,专找心里有缺口的人。”
霜拄着影木拐杖紧随其后,杖头的黑曜石在黑暗中划出暗紫色的轨迹。她弯腰捡起块半月形的名屑,石片上“木”字的最后一笔已经残缺,边缘却粘着根银白的光木纤维。“这是七十年前影脉的木匠,”她指尖抚过断裂处,“他偷偷给光脉做了能储光的木盒,却在族人发现前投了影木河——名字碎成这样,是还在记恨自己没说出口的歉意。”
陈默的左眼突然泛起热意。视网膜上的热成像图层里,未名窖的架子正在发光。无数陶罐整齐排列,罐口飘出的轻烟在红外线下显形,有的凝成光脉的螺旋纹,有的缠成影脉的回环结,最底层那个贴着手写标签的陶罐,烟柱竟化作双生树的形状,一半银白,一半暗紫,在顶端交缠成结。
“那就是林夏的罐子。”风突然停在第三排架子前,火把照见罐身的裂纹——不是自然风化的痕迹,更像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撞击过。罐口飘出的烟里,“林”字的右撇正缠着缕暗紫,“夏”字的横折处嵌着银白的光屑,两者碰撞时会发出蜂鸣,频率与陈默的共鸣水晶完全同步。
就在这时,霜的拐杖突然重重顿地。陈默转头,看见第二排架子正在震颤,最左端的陶罐倾斜着,罐口的烟柱化作灰雾的形状,正往林夏的罐子飘去。“是遗忘水在引它们。”霜的黑袍下摆无风自动,袖口的光木花纹亮起,“被灰雾污染的名字会变成‘噬名虫’,专啃食有温度的记忆——你看那罐子里的烟,已经开始发灰了。”
陈默的共鸣水晶突然飞向前方。水晶悬在倾斜的陶罐上空,银白与暗紫的光带像两只手,轻轻托住即将坠落的陶土。他凑近细看,罐身的标签用影木汁液写着“石”,笔画间粘着片干枯的光木叶,叶脉里藏着行小字:“光脉的石,总在影木林的月光里磨斧头,其实是怕影脉的夜路太黑。”
“这是影脉的记名录。”风将火把凑近另一排架子,罐口的烟里浮出个“云”字,光木原色的笔画间,影木汁液画着朵小小的云,“光脉的云姑娘总说影脉的黑曜石太冰,每年冬天都往石缝里塞光木棉——这些罐子本该装着没说出口的好,现在却成了灰雾的粮仓。”
陈默的手指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低头看时,一缕灰雾正顺着靴底的缝隙往上爬,接触到皮肤的地方泛起刺痛。他抬手想挥开,却见灰雾里浮出个模糊的名字,像光木又像影石的色调,笔画扭曲着,仿佛在无声地呼救。
“别碰它!”霜的拐杖及时敲在灰雾旁,黑曜石的冷光让灰雾猛地收缩,“这是‘半名’——只被记住一半的名字,最容易被灰雾同化。”她从怀里掏出块光木牌,上面用影木汁液写着“月”,“影脉的月曾救过光脉的孩子,却被族人驱逐,光脉想记她,影脉想忘她,名字就成了这副模样。”
风突然将火把举向窖顶。陈默抬头,看见穹顶的岩石上布满孔洞,每个孔洞里都嵌着片透明的晶体,晶体里封着两百年前的物件:光木制成的哨子、影石雕的棋子、缠着光木线的影木梳……最中央的晶体里,半块声波校准器正在发光,与石门上的共鸣水晶遥相呼应。
“林夏当年把窖顶改造成了‘忆声巢’。”风的声音有些发颤,“这些晶体能储存声音,你听——”他用影木藤蔓轻敲最近的晶体,里面突然传出年轻的笑声,银铃般的女声混着低沉的男声,“光木的年轮要数银白的圈,影木的树龄得看暗紫的纹,笨蛋,这都记不住?”
陈默的共鸣水晶突然发出蜂鸣。窖底的林夏陶罐剧烈震颤,罐口的烟柱暴涨,银白与暗紫的光带在半空织成网,将所有灰雾困在中央。他看见网中浮出无数名字:光脉的“晨”字拖着影木的尾巴,影脉的“昏”字顶着光木的帽,最耀眼的“林夏”二字周围,两百年前的名字正在苏醒,像被潮水冲上岸的贝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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