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养心殿内烛火昏黄,皇帝端坐龙椅,指尖叩着扶手,眸色沉凝。温实初一身风尘,衣袍上还沾着凌云峰的霜气,他躬身入殿,没有半分往日的恭敬,只冷冷垂着眼:“陛下,臣自凌云峰归,复命。”
皇帝没怎么计较,抬眼,语气带着几分急切:“莞妃如何?胎象可好?”
温实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声音毫无温度:“莞妃确有身孕,足有五个月。只是凌云峰苦寒,她身子本就孱弱,又心绪郁结日久,胎象虚浮得厉害,胎动时弱时无,怕是……难撑到足月。”
他顿了顿,刻意加重语气,眼底无半分怜悯:“臣诊脉时,已觉胎元不稳,气血亏虚严重。她在山中无人悉心照料,缺医少药,便是用上安胎药材,也未必能保得住这胎儿。臣无能,只能据实回禀陛下。”
皇帝眸色骤沉:“当真如此?便无半分法子?”
“法子?”温实初冷笑一声,刻意隐去关键,绝口不提相助之意,“除非即刻移入暖阁静养,御医轮值,珍稀补药不断,或许有一线生机。可她既已自请出宫修行,陛下何必再为她费此心力?”
说罢,他转身便走,脚步决绝,没有一丝留恋。殿内烛火摇曳,皇帝望着他的背影,又想起甄嬛往日模样,眸色复杂难辨,终是重重叹了口气。
可五个月的龙胎,他不能说不惦记,可一想到甄嬛当初自己要出宫,断得那么干脆,再加上钦天监最近急着来报,说有“危月燕冲月”的天象,说这星象会让后宫不安生,对龙嗣不好,他的心就彻底沉了下去。
恰在此时,殿门轻启,一身茜红色宫装的曼妙女子款步而入,鬓边金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正是今夜被翻了牌子的华贵妃。她见皇帝面色沉郁,连忙上前福身,声音带着几分娇嗔又不失分寸:“皇上,臣妾可等了许久了,腰都坐疼了。”
皇帝抬眼看向她,紧绷的神色稍缓,温声道:“世兰你来的正好,陪朕说说话。”他指着一旁的座位,“坐吧。”
年世兰谢恩落座,指尖漫不经心地捻着帕角,眼角余光瞥过案上卷宗,故作关切地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瞧着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莫不是累着了?”
皇帝叹了口气,将甄嬛的事和盘托出,末了又提及钦天监的天象之说,语气里满是帝王的算计和冷漠:“她既然已经入了空门,就该断了红尘里的念想。天象都警告了,这时候接她回宫,万一扰了龙脉根基怎么办?”
年世兰眼底飞快掠过一丝讥诮,转瞬便化作满脸忧色,柔声劝解:“皇上息怒,您这是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可不是为了一己私情。要说莞妹妹,也是个有主意的,当初一心要去修行,说断就断,何等决绝。如今怀了龙嗣,反倒让皇上这般左右为难,想来也是她自己没料到的。”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添了几分温和:“倒是胧月公主,小小年纪就这般乖巧懂事,前日见了臣妾还奶声奶气地问‘皇阿玛怎么又不开心了’,那般贴心,倒比她母亲省心多了。”这番话既赞了皇帝为公,暗指甄嬛倔强自作自受,又借胧月的乖巧反衬甄嬛的不懂事,还不动声色地凸显了自己的体恤。
皇帝听了,神色微动,想起胧月稚嫩的脸庞,脸色稍霁,点了点头:“还是你懂事。传旨,让莞妃挪去甘露寺正殿偏院养着,调些药材和人手过去,好好照料着,等天象平稳了,再做打算。”
苏培盛听了,眉头皱了皱,心里暗叹莞妃命苦,张嘴想再说句“娘娘肚子里毕竟是龙嗣,甘露寺虽说比凌云峰强点,可终究比不上宫里周全”,可抬头一瞅皇帝那阴沉的脸,那双深眼睛里满是说一不二的威严,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他只好躬身磕头:“奴才遵旨。”起身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黯然,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殿门关上的那一刻,还能听见屋里皇帝重重叹的那口气,以及年世兰温声软语的劝慰声。
凌云峰上,寒风跟刀子似的,刮得窗棂呜呜响。甄嬛缩在冰冷的床榻上,手紧紧护着五个月的肚子,肚子里孩子微弱的动静让她心里慌得厉害。她望着窗外铅灰色的天,心头还揣着一丝渺茫的希冀。或许,温实初念及往昔在碎玉轩的情分,会顾惜她腹中骨肉,在皇上跟前替她美言几句,求一道让她回宫的旨意。可她从早上等到天黑,盼来的不是那道救命的圣旨,倒是内务府来人,冷冰冰地传下挪去甘露寺的消息。
“娘娘,旨意到了,收拾收拾,明天就动身吧。”槿汐端着一碗冷透的稀粥,语气平淡得没一点起伏,眼神扫过甄嬛鼓起来的肚子,没半分心疼,反倒带着点不耐烦,跟着这么个失了宠、困在这苦寒地方的主子,她的前程也一眼望不到头。
甄嬛惨然一笑,眼泪掉下来,砸在冰凉的手背上:“危月燕冲月?真是好一个天象示警!他终究是信天命,不信我,更不管我肚子里的孩子……”她扶着肚子慢慢躺下,眼里最后一点盼头彻底灭了,只剩下满肚子的寒凉。甘露寺也好,凌云峰也罢,对她来说,不过是从一个牢笼,挪到另一个牢笼。身边的人,早就没了往日的情分,只剩一片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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