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海市老城区的“时光巷”,青石板路被昨夜的雨水浸得发亮,泛着墨色的光。巷口那棵三百年的老槐树,枝桠上挂着几串褪色的红绸带,风一吹,绸带摩擦树叶发出“沙沙”声,像老人在低声絮语。巷尾的“忘忧茶馆”外,木质招牌上的“茶”字被岁月磨得有些模糊,却在晨光里透着暖黄的光晕。茶馆二楼的窗开着,飘出淡淡的陈皮普洱香,混着巷子里早点摊飘来的葱花味,在空气里织成一张温柔的网。
拓跋黻站在茶馆门口,手里攥着个磨得发亮的铁笔筒,笔筒上“良心”两个字是母亲当年用刻刀一笔一划刻的,笔画边缘还留着细小的缺口。她今天穿了件藏青色的棉麻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串着的红绳——那是王婶当年借她钱时,偷偷塞在欠条里的,红绳上还系着颗小小的银豆子。她的头发随意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额前的刘海被风吹得微微晃动,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透着韧劲的眼睛。
“拓跋妹子,进来坐!”茶馆老板老周从门里探出头,他穿着件灰色的对襟褂子,腰间系着条藏蓝色的围裙,脸上堆着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了沟壑。“王婶刚还念叨你呢,说你要是来了,让我给你泡她存的那罐白毫银针。”
拓跋黻推开门,茶馆里的热气扑面而来,混着茶香和木质桌椅的味道,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堂屋里摆着四张八仙桌,其中一张围坐着几个人,王婶坐在最里面,穿着件枣红色的碎花棉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银簪挽着。她看到拓跋黻,眼睛一下子亮了,连忙招手:“黻丫头,快过来!”
拓跋黻走过去,把铁笔筒放在桌上,笔筒与桌面碰撞发出“笃”的一声轻响。“王婶,我来给您送东西。”她打开笔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张欠条,最上面那张就是十年前王婶为给儿子治病写的,纸边已经泛黄,字迹却依旧清晰。
王婶的手有些颤抖,她拿起欠条,指尖划过上面的字迹,眼眶慢慢红了。“都十年了,你还记得呢。”她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个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一沓叠得整齐的零钱,“这是我刚发的退休金,虽然不多,但总算能还你了。”
就在这时,茶馆的门被猛地推开,一阵冷风灌了进来,带着巷口的尘土味。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个子很高,肩膀很宽,头发染成了奶奶灰,发尾挑着几缕蓝色,脸上带着道浅浅的疤痕,从眉骨延伸到下颌。他手里拎着个黑色的公文包,走路时脚步很重,皮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噔噔”的声响,打破了茶馆里的宁静。
“王秀莲,欠我的钱该还了吧?”男人的声音很低沉,带着股不耐烦的劲儿,他走到桌前,把公文包往桌上一摔,“三年前你儿子做手术,借我的五万块,今天该兑现了。”
王婶的脸一下子白了,她攥着布包的手更紧了,指节都泛了白。“塞下曲,我……我现在没钱,能不能再宽限几天?”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里满是哀求。
拓跋黻皱起眉头,她记得王婶说过,当年给儿子治病的钱都是向街坊邻里借的,从没提过这个叫塞下曲的人。她看向男人,语气带着警惕:“你是谁?王婶什么时候借你的钱了?”
塞下曲斜睨了拓跋黻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又是哪根葱?我和王秀莲的事,轮得到你管?”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欠条,拍在桌上,“自己看,这上面是不是她的签名?还有手印呢。”
拓跋黻拿起欠条,上面的字迹确实和王婶的很像,但落款日期是三年前,而王婶儿子做手术明明是十年前的事。她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看向王婶,发现王婶的眼神躲闪,不敢看她。
“王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拓跋黻的声音有些严肃。
王婶低下头,眼泪掉在了布包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三年前,我儿子旧病复发,需要再做手术,我实在没办法,就……就向他借了钱。”她哽咽着说,“他说利息按三分算,我想着等儿子好了,我打工慢慢还,可谁知道……”
“可谁知道你儿子去年又没了,对吧?”塞下曲打断她的话,语气里满是冷漠,“人死债消?没门!当初借你钱的时候,你可是签了字据的,上面写着要是还不上钱,就用你那套老房子抵债。”
“不行!那房子是我老伴留下的,不能给你!”王婶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决绝。
塞下曲冷笑一声,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把弹簧刀,“啪”的一声弹开刀刃,刀刃在晨光里闪着冷冽的光。“不给?那我今天就卸你一条胳膊,看看你还能不能去捡垃圾还钱!”
拓跋黻猛地站起来,挡在王婶身前。她握紧了拳头,指关节泛白,眼神坚定地看着塞下曲:“你别太过分!借钱还钱天经地义,但你用暴力威胁人,就是犯法!”
“犯法?”塞下曲嗤笑一声,“在这老城区,我塞下曲说的话就是法!”他上前一步,手里的刀对着拓跋黻的胸口,“识相的就别多管闲事,不然我连你一起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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