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娜莉斯卡的“死亡军团”于幽深的地底通道中,以一种诡异而惨烈的方式撕开矮人防线的同时,地表之上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阳光,这在地底战争中无比奢侈的东西,此刻却无情地炙烤着大地,将盔甲晒得滚烫,让每一滴汗水和血液都迅速蒸发在干燥的空气中。
东线战场的主阵地,并非局限在阴暗的坑道里。事实上,李易铭的“拖”字诀,其核心舞台,是在卡拉克·铜山堡外围那片广阔而崎岖的山地丘陵地带。这里,是阿丽莎·黑刃的狩猎场。
她站在一座被称为“寡妇峰”的陡峭山丘之巅,冷漠地俯瞰着下方的战场。她没有像娜莉斯卡那样亲临一线施法,也没有像李易铭那样御龙亲征。此刻的她,是一个纯粹的、冷酷的、如同精密仪器般的指挥官。她身着一套实用而华丽的暗紫色板甲,身后黑色的披风在山风中猎猎作响,手中没有握持武器,而是在一块由黑曜石磨制而成的战术沙盘上,用一根细长的银针,不时地移动着代表双方部队的符文石。
在她下方,一场精心策划的防御反击战正在上演。
柏诺斯·龙锤的复仇大军,在付出一定代价后,终于还是从山底洞窟中打了出来,将主力部队展现在了地表。正如李易铭所料,这位固执的矮人王选择了他最熟悉、也最自信的战争方式——阵地推进。
数以万计的矮人勇士组成了数个巨大的、如同移动堡垒般的方阵。他们的前排是清一色的重盾长须勇士,那些厚重如城门的盾牌紧密地排列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铁壁。盾墙之后,是成排的铁龙手炮队和弩手,他们通过盾牌间的射击孔,向外倾泻着致命的火力。而在整个阵线的后方,数十门加农炮和怨恨投石机组成的炮兵阵地,正不断地发出怒吼,将死亡和毁灭投向提利尔的防线。
这是一股令人绝望的力量。任何血肉之躯组成的军队,在这样一座移动的钢铁山脉面前,似乎都只有被碾碎的份。
然而,阿丽莎要做的,就是让这座山脉流血,让它疲惫,让它最终在无尽的骚扰和消耗中轰然倒塌。
“左翼三号阵地,报告情况。”阿丽莎头也不抬地问道,她的声音通过一个传令法师的增幅,清晰地传达到山下的指挥帐篷。
“报告王后殿下!矮人的主攻方向正是我们这里!他们的怨恨投石机正在对我们的胸墙进行饱和攻击!我们……我们快顶不住了!”一个焦急的声音从传令水晶中传来。
“命令驻守在那里的第七提利尔团后撤三百步,退守第二道壕沟。让随军的战斗法师制造迷雾,遮蔽矮人炮兵的视线。”阿丽莎的命令迅速而清晰,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同时,通知埋伏在‘碎石谷’的‘黯影’弩手部队,他们的目标来了。”
随着她的命令下达,山下的战场立刻发生了变化。在左翼,原本还在苦苦支撑的提利尔防线突然“崩溃”,士兵们看似慌乱地向后方撤退,将第一道被炮火轰得千疮百孔的防线丢给了矮人。
看到这一幕,负责指挥左翼进攻的矮人领主,一个名叫“铁拳”巴格曼的长须勇士,发出了得意的咆哮。
“懦夫!他们顶不住了!全军突击!一举拿下那座山头!”他挥舞着巨大的符文战斧,下令道。
矮人的方阵开始加速,沉重的步伐让大地都在颤抖。他们踏过被摧毁的胸墙,向着第二道防线冲去。就在他们完全进入两道防线之间的开阔地带时,异变突生。
在他们前进方向的侧面,一片看似平平无奇的乱石山谷中,突然竖起了数百面绘有海德拉图腾的黑色旗帜。紧接着,数千名早已埋伏在此的黑暗精灵弩手,从岩石的缝隙和伪装的掩体后现身。
“放!”
随着一声令下,密集的、如同乌云般的弩矢,以一个完美的侧射角度,狠狠地扎进了矮人方阵那相对薄弱的侧翼。
矮人的盾墙是为正面防御而设计的,他们的侧翼虽然也有保护,但远不如正面坚固。黑铁打造的、附有破甲效果的弩矢,轻易地撕开了一些矮人勇士的鳞甲,钻进他们的血肉之中。惨叫声和怒吼声响成一片,矮人方阵前进的势头为之一滞。
“是陷阱!转向!清理侧翼的精灵渣滓!”巴格曼领主勃然大怒,立刻下令部队转向。
但就在这时,刚刚“溃败”的提利尔第七团,在第二道壕沟后方重新稳住了阵脚。在军官的呵斥和督战队的刀剑逼迫下,他们再次举起了长矛和盾牌,对着已经转向、将更脆弱的后背暴露给他们的矮人方阵,发起了反冲锋。
与此同时,一阵尖锐的、如同猛禽般的呼啸声从天而降。一支由黑暗精灵恐惧领主率领的冷蜥骑士小队,从另一侧的山脊后绕出,像一把锋利的骑枪,狠狠地凿进了正在混乱中的矮人炮兵护卫队中。那些性情凶残的冷蜥,用它们强有力的下颚和利爪,轻易地撕碎了矮人的血肉之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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