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流彻底裹住了村子。清晨推开知青点的木门,冷风像刀子似的往脖子里钻,院坝里的水缸结了层薄冰,用扁担敲一下,能听见清脆的“咔嗒”声。云瑾把棉袄的领子竖得老高,正蹲在灶房门口劈柴,就看见顾衍从村口的方向走来——他裹着件洗得发灰的旧棉袄,领口和袖口都缝着补丁,手里却紧紧揣着个布包,走得急,耳尖和脸颊都冻得通红。
“怎么不在家多待会儿?这么冷的天。”云瑾放下斧头,伸手想帮他拍掉肩上的碎雪,又想起什么似的,指尖在半空顿了顿,转而接过他手里的布包。布包是顾婶缝的,里面裹着两个热乎的烤土豆,隔着布料都能摸到温度,“顾婶又给我留吃的了?”
“她说你复习到半夜,早上容易饿。”顾衍的声音有点发颤,不知是冻的还是别的,他低头踢了踢脚边的冰碴子,“我看了你昨天问的那道力学题,画了张受力分析图,给你带来了。”说着从棉袄内袋里掏出张叠得整齐的纸,纸边被体温焐得软软的,上面用铅笔勾的线条清晰极了,关键处还标着红色的圈——那红笔是他托公社供销社的熟人,攒了半个月的工业券换的,平时舍不得用,只在给云瑾整理笔记时才拿出来。
云瑾接过纸,指尖碰到他的手背,冰凉冰凉的,“你怎么不把图揣进布包里?手都冻僵了。”说着就把自己揣在兜里暖着的粗布手套递过去,“戴上,别冻出冻疮。”
顾衍愣了愣,没接,只往后退了半步:“不用,我抗冻。你做题时手要握笔,手套你戴着。”话没说完,就被云瑾把手套往手里一塞,“让你戴你就戴,不然我下次不问你题了。”她故意板起脸,心里却软得发慌——顾衍的手一到冬天就长冻疮,他帮知青点修屋顶,手背肿得像馒头,还笑着说“没事,开春就好”。
顾衍看着手里的手套,深灰色的粗布上缝着朵歪歪扭扭的小花,是云瑾自己绣的,他攥了攥,把暖意攥进心里,小声说了句“谢谢”,又抬头看向灶房的方向,“我帮你劈柴吧,你去屋里温着土豆,别冻着。”不等云瑾拒绝,就拿起斧头弯腰劈起来。他的动作很熟练,斧头落下,木块“咔嚓”一声就裂成两半,冻得僵硬的木头在他手里像没了脾气,不一会儿就劈出了一小堆柴,堆得整整齐齐。
云瑾站在门口看着他,雪花又开始飘了,细小的雪粒落在他的头发上,很快就积了层白霜。她忽然想起上个月,顾衍帮她修坏了的煤油灯,蹲在桌边拧灯芯时,她看见他棉袄的后襟破了个洞,露出里面的旧棉絮,当时她没好意思说,转头就找周敏要了块碎布,连夜缝了个布补丁,想找机会给他,却总没敢递出去——她怕太唐突,也怕戳破两人之间那层没说破的心思。
“别劈了,够烧好几天了。”云瑾赶紧上前夺下他手里的斧头,“快进屋暖和暖和,我给你倒碗热水。”顾衍跟着她进屋,屋里生着个小煤炉,火苗舔着炉壁,总算有了点暖意。云瑾倒了碗热水递给他,看着他捧着碗小口喝着,眉头渐渐舒展,忽然想起件事,“对了,周强说公社中学的考场已经搭好了,桌子都是从各村小学凑的,有的腿还不稳,得自己带块木板垫着。”
“我知道,我昨天去公社交资料,顺便看了看。”顾衍放下碗,从棉袄口袋里掏出根铅笔,在纸上画了个简易的桌子,“靠窗边第三排的桌子腿有点晃,你考试时别选那儿,选中间的位置,光线好,桌子也稳。”他记得云瑾看书时喜欢亮堂的地方,特意在考场里转了两圈,把每个位置的情况都记了下来。
云瑾看着纸上的画,心里暖暖的,“你怎么想得这么细?”
顾衍的耳尖又红了,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怕你考试时分心。”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还帮你磨了两支铅笔,削得尖尖的,放在你上次给我的那个布包里了,你记得带着。”
那天顾衍在屋里待了半个多小时,帮云瑾把物理题讲透了,又叮嘱她考试时要带的东西——准考证别折了角,橡皮要选软点的,省得擦破卷子,连“进考场前别喝太多水”都想到了。临走时,云瑾把缝好的布补丁递给他,小声说“我看你棉袄后襟破了,缝了个补丁,你要是不嫌弃……”
顾衍接过补丁,米白色的粗布上绣着片小小的松针,针脚很密,看得出来缝得很用心。他攥着补丁,喉咙有点发紧,只说了句“不嫌弃,谢谢”,转身就走,脚步比平时快了些,走到院门口时,还差点撞在门框上,惹得云瑾在屋里笑出了声。
接下来的几天,雪下得更勤了,田埂上的雪积了有半尺厚,踩上去“咯吱咯吱”响。顾衍还是每天来知青点,有时带顾婶煮的茶叶蛋,有时带他整理的错题集,每次都待不到半小时,却总能把该叮嘱的事都叮嘱一遍。知青点的人都看出来了,周敏私下里跟云瑾说“顾衍对你上心着呢,你可别错过了”,云瑾每次都红着脸不说话,心里却像揣了块热红薯,甜得发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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