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叔的动作很快,不过一夜的功夫,一份薄薄的调查报告就放在了书桌上。
字不多,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敲碎了周明轩最后的伪装。
那个在医院里提供“关键线索”的小护士,叫刘小红,是周明轩老家一个远房亲戚的女儿。
一个月前,正是周明轩托了关系,才把她从乡下卫生所调到了县医院。
姜晓荷派人送去的两百块钱红包,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因为刘小红“恰好”请假回了老家,不在。
一切都对上了。
姜晓荷看着报告,没有说话。
陆铮在一旁擦着他的军刀,刀身映出他冷峻的侧脸。他问:“直接把东西送给公安?”
“不。”姜晓荷摇头,将那份报告推到一边。“闹大了,最后只会变成一笔糊涂账。”
她站起身,看向窗外。天色已经大亮。
“对付这种自私到骨子里的人,直接打倒他,他不一定觉得疼。”
“得让他最在意的、最想得到的东西,主动离他而去。那才是最狠的刀子。”
她转过头,看着陆铮:“我要去找一趟静姝。”
陆铮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她。他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把刀,要由林静姝来递。
……
县城的公园里,晨练的人还不多。
姜晓荷和林静姝坐在湖边的长椅上,气氛有些沉闷。
林静姝一夜没睡好,眼下泛着青色,她看着姜晓荷,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晓荷姐,你找我……是不是有周明轩那件事的线索了?”
她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希望那个凶手真的是梁文。
姜晓荷没有拐弯抹角,她从布包里拿出那份调查报告,递给了林静姝。
“静姝,你先看看这个。”
林静姝疑惑地接过,低头看了起来。
她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
拿着纸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
“这……这是什么意思?刘小红是明轩哥的表妹?这……不可能,一定是搞错了!”她的声音都变了调。
姜晓荷平静地看着她,将整件事的推测,冷静地、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从周明轩如何对梁文怀恨在心,又如何忌惮她和陆铮,到他如何精心设计这场苦肉计,将自己伪装成受害者,借公安的手除掉梁文,再顺便把脏水泼到她的身上。
“他知道那天是我的批发市场开业,他算准了你会第一时间来找我求助。”
“他算准了以我的性子,绝不会善罢甘甘休。他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包括你。”
林静姝的脸色,一点一点地褪去了血色,白得吓人。
她想起了很多细节。
想起周明轩在她面前抱怨梁文抢了他风头时的怨毒。
想起周明轩在婚礼上被陆铮压制后,那不甘又扭曲的表情。
想起他躺在病床上,看着自己时,那份虚弱下隐藏的、一闪而过的得意。
原来,全都是假的。
他的道歉是假的,他的脆弱是假的,甚至连那场差点要了他命的车祸,都是他亲手导演的一场戏。
而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为他流泪,为他担忧,成了他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
她没有哭,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直到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过了很久,她才抬起头,眼睛里没有泪,只有一片死寂。
“晓荷姐,我明白了。”她站起身,“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说完,她转身就走,步子有些踉跄,但脊背却挺得笔直。
姜晓荷看着她的背影,知道林静姝已经做出了选择。
……
县医院的病房里。
周明轩正得意地跟母亲吹嘘,说这次梁文肯定完蛋了。
等他倒了,北方的市场就是姜晓荷的天下,到时候自己再出面,姜晓荷念着这份“人情”,以后肯定要对自己客气几分。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
林静姝走了进来。
她的脸色很平静,平静得让周明轩心里咯噔一下。
“静姝,你怎么来了?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累着了?”周明轩立刻换上一副关切的表情。
林静姝没有理他,径直走到床边,将那份调查报告,轻轻放在了他的床头柜上。
“周明轩,看看吧。”
周明轩看到那份报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慌乱地拿起来,只扫了一眼,就吓得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这……这是污蔑!是假的!静姝,你听我解释,这一定是姜晓荷搞的鬼,她想离间我们!”
他语无伦次地辩解,眼神躲闪,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
林静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刘小红,你的远房表妹,为了给你作伪证,现在连家都不敢回。”
“那场车祸,你腿上的石膏打得很厚,但脸上的擦伤却很轻。”
“你很怕死,所以不敢对自己下狠手,对不对?”
“你躺在这里,享受着我的担忧和所有人的同情,心里是不是很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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