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阳光透过槐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海奶奶坐在门口择着从菜市场捡来的青菜，五个孩子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的趣事。
“奶奶，你看我画的画，老师给我打了五角星！”海露举着一张皱巴巴的画纸，上面用蜡笔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老太太，旁边围着五个小不点。
海奶奶笑着接过画：“咱们露儿画得真好，这是奶奶，这是天儿、蓝儿、丽儿、雅儿，对不对？”
海露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嗯！奶奶，再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啦，我们给你过生好不好？”
海奶奶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的生日确实快到了。她摆摆手，笑着说：“过啥生日哟，奶奶都六十六了，啥场面没见过，不用费那功夫。”
“要过！”孩子们异口同声地说。海天看着海奶奶鬓角又添了几缕白发，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给奶奶过个像样的生日。
从那天起，五个孩子像是约好了似的，每天放学都不直接回家，而是背着书包往废品站、建筑工地跑。海天带着海蓝去给工地的工人扛水泥袋，一袋水泥几十斤，压得两个半大的孩子直不起腰，可拿到那一块两块的工钱时，两人都笑得露出了白牙。
海丽、海雅和海露则提着麻袋，在大街小巷捡塑料瓶、废纸盒。海丽的小手被玻璃瓶划破了，她就用脏袖子一擦，继续埋头苦找；海雅的小本本记满了哪里废品多，每天都带着妹妹们往那些地方跑；海露年纪小，跑不快，就跟在后面捡漏，捡到一个塑料瓶能高兴半天。
晚上回到家，五个孩子把挣来的零钱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铁皮饼干盒里。海天负责数钱，每次数完，大家都盯着那个数字，眼里满是期待。
“今天挣了两块三！”海天把硬币扔进盒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加上之前的，一共十五块七了！”海蓝扒着盒子边，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海丽摸着盒子，小声说：“不知道够不够买个小蛋糕。”她上次路过蛋糕店，看见橱窗里的奶油蛋糕，上面插着五颜六色的蜡烛，标价三十多块，当时她就暗暗记下了，想着一定要让奶奶也吃上这样的蛋糕。
就在大家为钱发愁的时候，海丽在学校领了个大惊喜。因为她这个月考试考了全班第一，老师特意奖励了她一个粉色的小书包，上面印着可爱的小兔子，拉链上还挂着个毛茸茸的小球。
海丽抱着新书包，激动得脸都红了。这是她拥有的第一个崭新的书包，以前那个是海奶奶用碎布拼的，早就磨破了边。她把书包背在身上，左看看右看看，舍不得摘下来，连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把书包弄脏了。
放学路上，她正跟弟弟妹妹们炫耀新书包，海天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她说：“丽儿，把书包卖了吧。”
海丽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瞪着他：“你说啥？”
“把书包卖了，”海天咬了咬牙，重复道，“咱们现在只有十五块多，离买蛋糕还差一半呢。你这书包是新的，能卖不少钱，卖了咱们就够给奶奶买蛋糕了。”
“我不卖！”海丽把书包往身后一藏，眼圈瞬间红了，“这是老师奖给我的！是我的第一个新书包！我才不卖呢！”
“丽儿，我知道你舍不得，”海天放软了语气，“可这书包以后我再给你买，买个比这个还漂亮的，行不行？你想想，奶奶六十六岁的生日，这辈子就这一次，咱们总得让她高兴高兴，尝尝蛋糕是什么味儿啊。”
海蓝也劝道：“是啊丽儿，等咱们以后有钱了，别说一个书包，买十个都行。可奶奶的生日不能等。”
海雅在小本本上写“奶奶会开心的”，举到海丽面前，眼神里满是期盼。海露也拉着海丽的衣角：“三姐，卖了吧，给奶奶买蛋糕。”
海丽看着弟弟妹妹们期盼的眼神，又摸了摸怀里的粉色书包。书包软软的，带着新布料的味道，小兔子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看着她。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又酸又疼。
她真的很喜欢这个书包，喜欢到睡觉都想抱着。可她也记得，奶奶每天天不亮就出去干活，手上的裂口结了一层又一层；记得奶奶总是把好吃的留给他们，自己啃着硬邦邦的窝头；记得奶奶看着蛋糕店橱窗时，眼里一闪而过的羡慕……
“我……我再想想。”海丽吸了吸鼻子，抱着书包跑回了家。
回到家，她把自己关在屋里，抱着粉色书包坐在炕角，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书包上。她摸着书包上的小兔子，小声说：“小兔子，对不起啊……”
海奶奶听见哭声，推门进来，看见她抱着新书包哭，心疼地问：“丽儿，咋了？谁欺负你了？”
海丽摇摇头，把脸埋在书包里：“奶奶，你的生日……你想吃蛋糕吗？”
海奶奶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傻孩子，奶奶不爱吃那甜腻腻的东西，还不如窝窝头实在。你们好好学习，比啥蛋糕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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