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衍的心，则是一点点沉入了谷底。
他怕的，不是陆承言敢不敢。
他怕的，是陆承言真的能做到！
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两个名字。
何展博。
丁海怡。
前者因为惹到了陆承言，最后不仅净身出户。
还被以职务侵占罪送了进去，现在还在牢里踩缝纫机。
后者更是规模所的高级合伙人，业内鼎鼎有名的大状。
同样因为和陆承言作对，下场凄惨，身败名裂。
这个陆承言，他根本就不是律师！
他就是个魔鬼！
他从不按常理出牌，手段狠辣，招招致命！
输了官司，对谢时衍来说，只是职业生涯的一个污点。
可如果曹丽萍真的被陆承言送去坐牢……
那他谢时衍，就会成为整个律师界的笑柄！
一个把自己的当事人，活生生“代理”进监狱的律师！
这个名声一旦传出去，他的职业生涯就彻底完了！
不行！
绝对不行！
眼看着陆承言、沈幼薇和魏建业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法庭，谢时衍再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了。
他猛地站起身，冲了出去。
“陆律师！请留步！”
谢时衍快步追上陆承言，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高高在上的不败神话，此刻卑微到了尘埃里。
“陆律师，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他又补充道：“或者……我请您吃个饭？”
陆承言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
“谢律师有事？”
谢时衍深吸一口气，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说道。
“陆律师，这场官司，我认输。我输得心服口服。”
“我只求你一件事……今天庭审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对外宣传？”
“算我谢时衍，欠你一个人情。”
他以为，自己放低姿态，对方总会给几分薄面。
然而，陆承言却笑了。
“谢律师，你不是第一个输给我的人，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至于宣传……”
陆承言慢悠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语气轻描淡写，内容却诛心至极。
“那恐怕不行。”
“我新开的律所正缺人手，正好要借谢大律师你这块金字招牌，给我挖几个人才过来。”
“毕竟，能把你这位不败神话拉下马，可是最好的宣传材料，不是吗？”
谢时衍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杀人诛心！
这简直是杀人诛心！
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陆承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听到这句话，陆承言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漠然。
“做人留一线？”
他向前一步，凑到谢时衍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三年前，我被整个京州律师界封杀的时候，谢大律师你在哪里？”
“哦，我想起来了。”
“那时候的你，正春风得意，高高在上，看我的时候，就像在看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现在，你跟我讲日后好相见？”
陆承言直起身，重新拉开距离，眼神里满是轻蔑。
“谢律师，你放心。”
“我们这样的人，以后，不会再相见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只留下谢时衍一个人，僵在原地，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
法院门口。
灿烂的阳光照在身上，却驱不散谢时衍内心的寒意。
陆承言从容地走出大门，对身边的沈幼薇吩咐道。
“幼薇，收个尾。”
“就在这法院门口拍，背景好。”
“好嘞，陆律！”
沈幼薇立刻从包里拿出手机和稳定器，熟练地进入了工作状态。
她举起手机，镜头对准陆承言，用一种类似记者的专业口吻提问。
“陆律师，您好。对于刚刚结束的这起十亿离婚案，您作为原告律师，有什么看法呢？”
谢时衍远远地看着这一幕，气得浑身发抖。
他竟然真的在拍！
他竟然真的要拿自己的失败，去当他成名的垫脚石！
“欺人太甚！”
谢时衍怒吼一声，再也待不下去，狼狈地转身离开。
视频很快就拍完了。
魏建业满面红光地走上前来，热情地发出邀请。
“陆律师，沈助理，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我已经在附近订好了酒店，今天我做东，一定要让我好好敬你们几杯！”
随后，他又拿出手机，在那个“正义必胜”的证人小群里，挨个发了6666元的感谢红包。
当他看到人群中有些局促不安的前秘书徐芃雪时。
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没有追究她的责任，但也再没有半分好脸色。
一顿丰盛的庆功宴后，陆承言和魏建业来到了后者的工厂。
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律师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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