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生老母,真空家乡!”教众们跟着喃喃祈祷,脸上洋溢着一种末世般的狂热与虔诚。对于这些在现实中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可怜人而言,这虚拟的“家乡”是他们唯一的精神寄托。
祈祷完毕,李化目光扫过众人,话锋陡然一转,声音变得阴冷而神秘:“近日,教中兄弟多有传言,言说北京城出了一位‘青衣神仙’,要均田地,救苍生…尔等,可信?”
教众们面面相觑,有人迟疑地点头,有人则面露困惑。一个年轻教众大着胆子说:“香主…若…若真有人能救了这灾荒,让俺们有口饭吃,不也是好事吗?”
“糊涂!”李化猛地一拍身旁的石台,发出沉闷的响声,吓了众人一跳,“尔等肉眼凡胎,岂能看穿妖邪本质!此非神仙,乃是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域外妖孽!亵渎神灵,妄改天命!其所行所为,看似慈悲,实则是包藏祸心,要乱我华夏正统,毁我儒家纲常,最终更要断我白莲道统,让尔等永世沉沦,不得超生!”
他站起身,走到那年轻教众面前,逼视着他:“尔等想想,若人人有田种,有饭吃,谁还来信奉无生老母,期盼真空家乡?若那妖孽真能解了这灾荒,我圣教还如何招纳信众,普度众生?她这是在掘我圣教的根!断送尔等回归家乡的最后之路!”
一番话,偷换概念,将生存问题扭曲为信仰存亡的问题,让许多教众脸色变了。
“对!香主说得对!” “那是妖孽!不能信!” “咱不能让她断了回乡的路!”被煽动起来的教众纷纷低吼,那年轻教众也惭愧地低下了头。
李化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但很快又换上悲天悯人的表情,他压低了声音,如同分享一个巨大的秘密:“据教中上师感应天机,那妖孽不日便将亲临我山东之地。此乃无生老母给予我等的莫大考验,亦是无上机遇!”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狂热的脸:“若能趁其不备,揭穿其妖邪面目,甚至…秉承无生老母法旨,将其铲除!必能极大提振我圣教声威,让天下皆知,唯有信奉无生老母,方能得真救赎!届时,尔等皆是护法功臣,功德无量,必能早登真空家乡!”
“可是…香主,”一个老教众担忧道,“听闻那妖孽法力高强,连朝廷大军都…”
“怕什么!”李化冷笑一声,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她虽有妖法,却未必能抵得住万民之怒,未必算得到人心鬼蜮!我等可暗中布置,待其降临‘赐福’之时,或在水源、种子中做些手脚,或煽动饥民,指其乃灾星降世,引来更大旱魃…只要让其‘赐福’失灵,引发骚乱…届时,混乱之中,人心惶惶,正是我圣教吸纳信众、彰显神迹的大好时机!弥勒降世,新皇当立!这改天换地的功劳和声望,合该由我圣教来得!岂容一个来历不明的妖孽摘了果子?”
洞穴内,阴谋在混浊的空气和狂热的信仰中发酵。白莲教将这突如其来的“丰饶之主”,视作了与其争夺信众、影响力和话语权的巨大威胁。
而在兖州府乃至整个山东,另一股强大的力量——士绅豪强,也正处于极大的焦虑和抵触之中。
曲阜,衍圣公府。虽因削藩夺爵的旨意,孔府表面上的超然地位受到冲击,但其数百年来积累的威望、庞大的田产、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络,以及深入人心的文化象征意义,依然使其成为山东乃至整个北方士绅阶层的风向标。
密室之中,烛光摇曳。主持密议的是府中几位掌权的老夫子和有影响力的孔氏族人。他们个个面色凝重。
“荒谬!荒谬绝伦!”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夫子用拐杖顿着地,气得胡须发抖,“清丈田亩?均田?这与掘我孔孟之道根基何异?圣人云:‘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如今朝廷竟要夺君子之产以予小人,此乃鼓励小人争利,败坏人心,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叔公息怒。”另一位中年模样的族人相对冷静,但眉头紧锁,“如今之势,非比寻常。北京剧变,天降…妖人,武力通天,连陛下都…唉。其势正盛,硬抗恐非良策。”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祖产被夺?看着那些泥腿子踩到我们头上来?”一个年轻气盛的子弟愤然道。
“自然不是。”中年族人眼中闪过精光,“硬抗不行,便软磨。清丈?可以,慢慢丈!拖!我孔家田产遍布数省,关系错综复杂,岂是那么容易丈量清楚的?就算要均,也可在账目上做些文章,以次充好,分散隐匿。至于那些贱籍脱籍的刁民…”他冷哼一声,“没了宗法约束,他们真能翻天不成?各地州县官员,大多出身士林,与我等休戚与共,岂会真心替那妖人卖命?无非虚与委蛇,应付了事。”
“况且,”他压低了声音,“这山东地面,可不太平。大灾之下,流民百万,白莲教匪猖獗…若是在这清查田亩、动荡不安之际,出了什么大乱子,甚至…惊扰了那位‘赐福’的‘仙师’…那责任,可就不在我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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