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西市,喧嚣的市井之声被一道破败的木门隔绝在外。陋室之内,油灯如豆,光线昏黄,映照出墙壁上斑驳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草药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死寂的气息。
当代“屠龙”一派的传人,蜷缩在一张吱呀作响的旧摇椅里。他须发皆白,满脸沟壑般的皱纹,最骇人的是那双深陷的眼窝,空洞无神——这是多年前他强行窥探天机,妄图逆转国运所付出的惨痛代价,双目尽盲,生机枯槁。一个作市井帮闲打扮的精干青年阿七,垂手立在椅旁,正低声禀报着。
“……师尊,南边传来的最新消息,宁王周景昭已连克普安、胜境关,如今石门关恐已是独木难支,大军直逼味县。爨氏兵败如山倒,南中……怕是撑不了多久了。”阿七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咔嚓!”卜玄子干枯的手指猛地攥紧摇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响声。他紧闭的眼皮剧烈地颤抖着,眉头死死拧成一个疙瘩,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先是难以置信,随即被一种阴鸷到极点的烦躁取代。
“不应该……绝不应该如此!”他沙哑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南疆瘴疠,爨氏百年根基,更有……更有那些前朝废物暗中经营多年,布下天罗地网!这本是十死无生的绝杀之局!为何……为何这周家小崽子非但没死,反而……反而借此成了势!气运何以如此之盛?”
他越说越激动,猛地一拍扶手,摇椅发出痛苦的呻吟:“废物!都是废物!爨崇道蠢笨如猪!那些自诩忠心复国的遗老遗少,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枉费老夫……枉费天机指引!”他剧烈地咳嗽起来,阿七连忙上前为他抚背,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喘息稍定,卜玄子浑浊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黑暗,投向虚无的远方,语气变得异常冰冷,带着一种毒蛇般的阴狠:“草原那边……我们养的那头‘毒狼’,可有消息传来?”
阿七神色一凛,恭敬回道:“回师尊,至今……尚无确切消息。自上次传来‘狼群已动’的暗语后,便再无音讯。漠北王庭近来似乎内部有纷争,动向不明。”
“不明?”卜玄子冷哼一声,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那头狼崽子,狡诈凶残,最是贪婪。他既然收了我们的‘礼物’,嗅到了中原可能动荡的血腥气,就不会甘心只做看客。没有消息,或许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继续盯紧北边的商路,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他顿了顿,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扶手上敲击着,仿佛在推算着什么,最终,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低沉而决绝:“周景昭……此子气运之盛,已超出预料,不能再以常理度之。必须在他彻底平定南中、根基稳固之前,给他制造更大的麻烦!爨氏这枚棋子棋子废了,那就从其他方面着手!就算不能一击致命,也要让他疲于奔命,无力整合南方!你去……”
他压低声音,对阿七附耳吩咐了几句。阿七听罢,面色凝重,重重地点了点头:“弟子明白,这就去安排!”
同一片夜空下,长安城西郊,一处看似普通的农家院落。地表之上,鸡犬相闻,炊烟袅袅;但在地窖之下,却灯火通明,陈设透着一种异样的规整与肃杀。
前朝余孽的首领,自号“幽皇”的司马绝,此刻正暴怒如雷。他身着玄色暗纹锦袍,面容原本尚有几分阴郁的贵气,此刻却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
他刚刚听完一名黑衣属下的密报,内容与卜玄子所闻大致相同,但细节更为具体,尤其提到了孟岩部落的加入和徐破虏奇兵的精准迂回,这无疑是在他脸上狠狠扇了一记耳光。
“砰!咔嚓!”
司马绝猛地将手中把玩的一对玲珑玉核桃狠狠摔在地上,玉屑四溅!紧接着,他又抓起桌上的青瓷茶盏,奋力砸向墙壁,碎片和茶水淋漓一地。
“废物!爨崇道这个蠢货!烂泥扶不上墙!”他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与屈辱,“还有孟岩那条养不熟的老狗!本座耗费了多少心血,多少金银,才在爨氏内部和那些蛮族中埋下钉子,扶持势力……竟被周景昭小儿如此轻易地瓦解!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他像一头困兽般在并不宽敞的地窖内来回踱步,声音因愤怒而尖利:“石门关!那可是本座经营许久的一处暗桩!竟然……竟然被里应外合,一夜间易主!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一名幕僚模样的老者司徒晦小心翼翼地上前劝道:“主上息怒……胜败乃兵家常事。宁王此子,确实狡诈异常,用兵不循常理,更有高人辅佐……”
“息怒?你让本座如何息怒?”司马绝猛地转身,死死盯着司徒晦,眼神凶狠得几乎要杀人,“南中若失,我们数十年的布置便毁于一旦!复国大业,更是遥遥无期!周景昭……此子不除,必成心腹大患!比他那皇帝老子更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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