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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
朝歌城内的喧嚣与繁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对于凡人而言，三年或许是一段漫长的时光，足以让婴孩学会奔跑，让少年长成壮丁。
但对于修行者，不过是一次打坐，一场闭关。
太师府，书房内。
案几上堆积如山的竹简。
姜子牙坐于案前，手中朱笔未停，在一份来自北境的军报上飞快批注。
闻仲立于一旁，并未落座，只是静静看着这位师叔处理政务。
心中早已没了初见时的那种轻视与担忧，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佩，甚至是……惊骇。
三年。
仅仅三年。
这位凡人师叔，便将大商错综复杂的朝局脉络理得一清二楚。
起初，还需要闻仲在一旁指点关窍，讲解各方势力的制衡之道。
不到半年，姜子牙便能独立处理各地呈上来的奏报。
再后来，甚至连闻仲这个在朝堂摸爬滚打数十年的太师。
遇到棘手之事，都要先来问问这位师叔的意见。
啪。
姜子牙合上最后一份竹简，长舒一口气，将朱笔搁置一旁。
他揉了揉酸胀的手腕，抬头看向闻仲。
“太师，北海袁福通虽有异动，但此时不宜大动干戈。”
姜子牙指着那份军报，声音沉稳有力。
“我已批复北伯侯，令其修筑壁垒，坚壁清野，断其粮道。”
“不出三月，袁福通必因粮草不济而退兵，届时再以轻骑袭扰，可保北境无虞。”
闻仲拿起竹简，细细扫过其上批注，字字珠玑，切中要害。
这等以守代攻、后发制人的老辣手段，即便让他亲自来处置，也就不过如此了。
闻仲放下竹简，心中不禁感慨。
师祖看人的眼光，当真毒辣。
这位师叔，修道或许是块朽木，但在治国安邦、行军打仗上，却是一把绝世利剑。
“师叔之策，老成谋国。”
“此计若成，北海可定。”
姜子牙连忙侧身避过，摆了摆手。
“不过是些凡俗的小聪明罢了。”
“与真正的仙家手段相比，不值一提。”
“这若是小道，那何为大道？”
闻仲看着姜子牙心中不由得一阵苦笑。
这世间，怕是也只有这位师叔，会将这等经天纬地的治世之才，视作“小聪明”。
姜子牙转过身，看着闻仲，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渴望。
“长生久视，超脱五行，逍遥于天地之间，方为大道。”
“这三年来，我虽身在朝歌，心却无时无刻不在思念金鳌岛。”
“每每夜深人静，我都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聆听师尊教诲。”
“哪怕只是在碧游宫外扫地，也胜过这人间富贵千倍万倍。”
他这话说得真心实意。
对于凡人来说，权倾朝野或许是毕生追求。
但对于见识过圣人伟力，见识过仙家气象的姜子牙来说，这人间权势，不过是过眼云烟。
只要不成仙，终是一捧黄土。
哪怕他能指挥千军万马，哪怕他能定国安邦，百年之后，也不过是史书上几行冰冷的文字。
他不想死。
他想求道。
闻仲看着姜子牙那炽热的目光，心中也是感触良多。
这位师叔，道心之坚，确实罕见。
师叔在凡俗之道上简直是妖孽，偏偏在修仙一途上，却是实打实的顽石。
天道何其不公。
不过，今日倒是有个好消息。
闻仲转过身，看向窗外苍茫的夜色，语气中多了几分萧索。
“这太师府中所有的卷宗，师叔都已翻阅遍了。”
“这朝堂上下的制衡之道，军中排兵布阵的杀伐之术，师叔亦已尽得精髓。”
闻仲转回身，对着姜子牙拱手一礼。
“弟子惭愧，如今已无半点东西可教师叔了。”
姜子牙闻言，连忙起身避开这一礼，神色惶恐。
“太师折煞姜尚了！”
“若无太师这三年悉心指点，姜尚不过是金鳌岛上一介愚夫，安能有今日之见识？”
他虽然在凡俗之道上进境神速，但骨子里依旧对修道之人存着敬畏，尤其眼前这位还是截教的三代翘楚。
闻仲直起身子，看着姜子牙，摇了摇头。
“达者为师，师叔不必过谦。”
“前些时日，弟子已通过秘法传信告知师尊，师叔在朝歌的历练已满。”
听到“师尊”二字，姜子牙身躯猛地一震，立刻站起身来，神态拘谨。
“金灵师姐……怎么说？”
姜子牙的声音有些带着一丝颤抖。
他害怕。
害怕听到一句“资质愚钝，不必回来了”。
或是“既有治国之才，便留在大商享人间富贵吧”。
那对他而言，比杀了他还难受。
闻仲看着姜子牙那患得患失的模样，也不再卖关子，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师尊已有回信。”
“师祖有法旨，召师叔回金鳌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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