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句“你要调停”,轻飘飘的,不带一丝烟火气,却像一柄无形的九天神锤,狠狠砸在了苏擎天那颗早已修炼得古井无波的皇者道心之上。
他的心脏,在那一瞬间,漏跳了一拍。
周遭的空气,仿佛在这一问之下,被抽干了所有的分子,化作了绝对的真空。那股足以让王座都为之窒息的皇道龙气,在他身周不安地翻涌着,却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死死按住,再也无法向外扩张分毫。
尴尬。
一种活了近千年,都未曾体验过的,深入骨髓的极致尴尬,如同跗骨之蛆,瞬间爬满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那张古拙威严的老脸,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化作了猪肝般的绛紫色。眼角的余光,能清晰地瞥见周围那些投来的,充满了惊骇、古怪、甚至……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目光。
调停?
他现在恨不得把这两个字从自己的记忆里抠出来,再用三昧真火烧成灰烬!
调停个屁!
眼前的景象,哪里是需要调停的纷争?这分明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式的,近乎于神罚的审判!
他苏擎天,京城苏家的老祖宗,成名数百年的皇者巨擘,兴师动众,霸气登场,结果却像一个不知天高地厚,一头撞进神明宴会的乡下土财主,说出了一句足以贻笑大方千年的蠢话!
不行!
苏家的脸,不能丢在他手里!
电光火石之间,苏擎天那颗老辣成精的大脑,已经疯狂运转了亿万次。逃?不可能!皇者的尊严不容许他未战先怯。硬顶?他看着那两条被黑白锁链捆缚,连皇道本源都在哀鸣的刘家老狗,毫不怀疑自己上去也是一样的下场。
那么,只剩下一条路了。
苏擎天深吸一口气,那张涨红的老脸,竟在短短一瞬间,恢复了平静。不,比平静更加复杂,那是一种……充满了悲愤、痛心、与凛然正气的表情。
他那双如同烈日般威严的眸子,猛地一转,带着三分怨怼,七分恨铁不成钢的复杂情绪,狠狠地瞪了一眼远处的苏婉清!
那眼神仿佛在说:好你个丫头!家里出了这么个无法无天的存在,竟不提前通报一声!害得老祖我……出了这么大的丑!
苏婉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眼瞪得娇躯一颤,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哭笑不得的荒谬感。
这……这也能怪到我头上?
她看着自家老祖宗那变幻莫测的神情,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再说出什么火上浇油的话来。
然而,苏擎天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在场所有人,包括苏婉清在内,都目瞪口呆。
只见他对着苏哲,遥遥一抱拳,姿态放得虽不算低,却也绝无半分皇者的倨傲。他那洪亮的声音,再次响彻云霄,只是这一次,话语中的内容,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咳!”
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仿佛要将刚才的尴尬全都咳出去,随即,一脸义正言辞,痛心疾首地朗声道:“老夫刚刚在闭关之地,便已感知到此地怨气冲天,有违天和!故而第一时间赶来,并非是要调停,而是要……主持公道!”
“今日一见,方知真相!刘家,竟出了此等败类!”
他猛地一甩袖袍,伸手指着地上那跪着的三人,声色俱厉,如同审判世间的法官。
“身为皇者,本应是华夏之屏障,万民之楷模!尔等却为一己之私,囚禁血亲,欺凌弱小,甚至对小辈下此毒手!简直是丢尽了我等皇者的脸面!败坏了京城世家的门风!”
“此等行径,人神共愤!天理不容!”
他越说越是激动,唾沫横飞,一副恨不得亲自下场清理门户的架势。
“这位小友!”苏擎天话锋一转,看向苏哲,那张威严的脸上,竟挤出了一丝……和蔼可亲的笑容,“你为母寻仇,乃是人间至孝!你出手惩戒这等败类,更是为我京城修行界,清除毒瘤!此乃大义之举!老夫佩服!佩服之至啊!”
“老夫在此表态!今日之事,乃刘家咎由自取,罪有应得!我京城苏家,坚决站在公道这一边!坚决支持小友你……讨回公道!”
一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正气凛然。
那变脸之快,那用词之精妙,那姿态之自然,简直是行云流水,毫无斧凿痕迹。
他硬生生地,将自己从一个尴尬的“调停者”,变成了一位明辨是非、主持公道的“公证人”,甚至还顺带踩了刘家一脚,向苏哲表达了善意。
其脸皮之厚,心机之深,让在场所有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都自愧不如。
苏婉清站在远处,那张清冷的俏脸,表情已经彻底凝固。她看着自家老祖宗那一番堪称神来之笔的表演,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又好气又好笑,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心惊肉跳之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终于,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了一个事实。
苏哲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甚至超出了苏家老祖宗的想象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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