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住着一位姓王的老人,村里人都叫他王老倔。他就是之前赵晓颖和李正峰费尽心力找到的、那位敢于站出来指控胡三强团伙暴力拆迁、并提供了寻找关键证人王工线索的老者。
自从上次接受赵晓颖采访,并提供了证词后,王老倔的生活看似恢复了平静。专案组也曾派人来做过笔录,并叮嘱他注意安全。老人性格倔强,虽然心里也有些害怕,但并未太过在意,他觉得自己一个黄土埋到脖子的老头子,那些人还能把他怎么样?
土坯房里,灯光昏暗。王老倔早已睡下,发出均匀的鼾声。
然而,死神,正在黑暗中悄然逼近。
几个幽灵般的黑影,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土坯房的院墙外。他们动作娴熟,互相打了个手势,其中一人从随身携带的桶里倒出粘稠的液体,开始沿着土坯房的墙根、窗户、木门泼洒。刺鼻的汽油味在夜风中弥漫开来。
另外两人则迅速将一些干燥的柴火和破布堆放在门口和窗下。
屋内,王老倔似乎闻到了什么异味,鼾声停顿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
就在这时,院墙外的黑影掏出一个打火机。
“咔哒”一声轻响,微弱的火苗在黑暗中跳跃了一下。
下一刻,那点火苗被扔向了泼洒了汽油的柴堆!
“轰——!”
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冲天而起的烈焰!火舌如同恶魔的触手,瞬间吞噬了泼满汽油的土坯房墙壁、门窗!干燥的柴火和破布遇火即燃,火势在短短几秒钟内就变得无法控制!
熊熊大火映红了半个村落,灼热的气浪向四周扩散!
“着火了!快救火啊!”村里终于有人被惊动,发出了凄厉的呼喊声。
狗吠声、人们的惊呼声、哭喊声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村民们从睡梦中惊醒,慌乱地提着水桶、端着盆子从家里跑出来。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土坯房本就是木质结构为主,加上汽油助燃,火势蔓延的速度快得惊人。冲天的烈焰将整座房屋完全包裹,灼热的气浪让人根本无法靠近。木质房梁在烈火中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不时有燃烧的碎屑掉落。
“王老倔!王老倔还在里面!”有村民声嘶力竭地喊道。
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试图冒着烈火冲进去,但刚靠近门口,就被灼人的热浪和浓烟逼了回来,头发眉毛都被烤焦。
“不行啊!进不去!火太大了!”
人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栋孤零零的土坯房,在冲天的火光中剧烈燃烧,逐渐坍塌,化作一片烈焰地狱。
王老倔那微弱的呼救声,早已被熊熊燃烧的烈焰爆裂声和村民们的哭喊声所淹没。
当远处乡镇消防队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凄厉地划破夜空时,整座土坯房已经彻底被烧成了废墟,只剩下几根焦黑的木炭和断壁残垣,在夜色中冒着滚滚浓烟和零星的火星。
空气中弥漫着木材燃烧后的焦糊味,以及……一种令人作呕的、皮肉烧焦的诡异气味。
消防队员和随后赶到的派出所民警迅速控制了现场,开始清理废墟。
当一具已经完全碳化、蜷缩成一团、面目全非的遗体从灰烬中被小心翼翼地抬出来时,在场的所有村民都沉默了,一些妇女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悲伤和恐惧。
一位老民警看着那具惨不忍睹的遗体,拳头紧紧攥起,牙关紧咬。他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了这不是意外失火!空气里残留的汽油味,以及火势蔓延的异常速度,都明确指向这是一场蓄意的、残忍的纵火谋杀!
……
消息几乎是同步传到了清州市公安局和“909”专案组驻地。
李正峰刚回到市局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内部红色保密电话就刺耳地响了起来。他抓起话筒,里面传来韩博前所未有的、带着震怒和沉重的声音:
“正峰!林北县那边出事了!之前给我们提供重要线索的那个王老倔……他家深夜被人纵火……人……没了。”
轰!
李正峰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眼前一阵发黑,他下意识地扶住了桌子才站稳。
王老倔……那个虽然恐惧但最终选择站出来,用颤抖的声音控诉胡三强团伙暴行,提供了找到王工关键线索的倔强老人……就这么……没了?
纵火!杀人灭口!
一股比收到带血汽车模型时更加狂暴、更加冰冷的怒火,在他胸中炸开!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
丧心病狂!简直是丧心病狂!
他们竟然真的敢!对一个手无寸铁、风烛残年的老人下如此毒手!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恐吓和警告,这是赤裸裸的屠杀!是对法律、对人伦底线的彻底践踏!
“现场初步判断是人为纵火,使用了汽油。”韩博的声音压抑着巨大的愤怒,“这是对我们专案组,对全体办案人员,最猖狂、最残忍的挑衅!他们这是在告诉我们,谁敢站出来,谁就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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