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个眼神,兰煜雪便明白,顾清风也回来了!或者说,他们进入同一个诡异的梦境或可能之中!
来不及交谈,只默契地并辔疾驰,兰灏紧随其后,看着前方两人异常急切的背影,心中疑窦丛生,却只能咬牙跟上。
逸仙别院果然不大,隐在苍松翠柏之间,颇为清幽。只有三四个粗使仆役在打扫庭除,贴身伺候的,仅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小德子。
“小爷,王爷和顾前辈来了。”
当那个身影从屋内缓缓走出,站在廊下,平静地看向他们时,兰煜雪和顾清风同时勒紧缰绳,呼吸停滞。
是兰策。活生生的兰策。虽然面色有些苍白,身形没记忆中清瘦,但确确实实,是他。
然而,兰策的目光只是淡淡地扫过他们,没有久别重逢的欣喜,也没有被送走的怨怼,平静得如同一潭深水,不起微澜。
“王爷,顾前辈,久违了。”他微微颔首,语气疏离而客气,“请进来坐。”
“……” 王爷?顾前辈?
这般疏离,刺得兰煜雪和顾清风心头一悸,一时竟僵在原地,难以适应。
兰灏赶了上来,“父王,师父,不是你们自己要求的吗?说既然送他出来静养,便按规矩称呼,以免……”
兰灏有委屈有不解,不明白既然已经做出选择,为何父亲和师父此刻又如此失态地追来。
兰煜雪和顾清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茫然。他们要求这样疏远的称呼?在这个可能里,他们竟然如此决绝?
兰策似乎并未在意他们的僵硬,“三位请稍坐,我去取茶叶。上个月我自己去后山采了些野茶,还算清冽。”
望着兰策转身进屋的背影,兰煜雪和顾清风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喉头却像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罢了,罢了,无论如何,人还活着,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这便足够了。
里屋,兰策捧着一个小茶叶罐,低头掩去眼底浓得化不开的哀伤与决绝,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对着虚空,轻轻呢喃:
“开始吧,就是现在。”
他抬起手,极快地用袖子擦了一下眼角,再抬头时,脸上已重新挂起那抹浅淡而得体的微笑。他捧着茶叶罐,朝外间走去。
走到门边,他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罐子,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语气轻松如常:
“王爷,顾前辈,尝尝这茶……”
变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毫无预兆地从兰策身后的阴影里闪现!
一只戴着黑色皮套的手猛地从后方扼住兰策的脖颈,另一只手中寒光一闪,一柄锋利的匕首,精准而狠厉地划过他的咽喉!
兰策脸上那尚未彻底绽开的笑瞬间凝固。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脖颈处一阵刺痛,随即是温热的液体喷涌而出。
在兰煜雪与顾清风骤然收缩的瞳孔里,在两人因极度惊恐与悲痛而扭曲的面容前,兰策的身体软软地、毫无生气地倒下去,重重摔在地上。
鲜血如同决堤的河流,迅速染红他素色的衣襟,浸透身下的青砖。不过短短几个呼吸间,那双眼眸中的微光便彻底涣散、熄灭。
“策儿——!!!”
“不——!!!”
兰煜雪和顾清风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混合着兰灏惊骇的抽气声,瞬间刺破别院虚假的宁静。
“策儿!!!” 兰煜雪猛地弹坐起来,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喊,双手在空中徒劳地抓挠着。
眼前没有鲜血,没有别院,只有熟悉的、笼罩在昏暗晨光中的寝室。
他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灼热的痛楚。
十年了,整整十年,兰策一次都没有入梦。
今夜第一次入梦,竟就是如此真实、如此残忍、如此不吉利的梦。
他颓然瘫倒在锦褥上,抬手捂住脸,指缝间,有液体无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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