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岳元帅那近乎破釜沉舟的命令，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又泼入了一瓢冷水。残存的人类舰队，在短暂的惊愕与决然后，迅速被调动起来。以“盘古”号为核心，所有还能动弹的、如同浑身绷带的伤兵般的“祝融”级驱逐舰，以及最后储备的、如同蜂群般的“蝗虫”无人机和伤痕累累的“刑天”机甲，组成了一个悲壮而决绝的突击集群。
他们的目标明确而致命——那艘正在与一团庞大灰色肉质星云激烈交火的“巡猎者”右翼战舰！趁它被“低语者”纠缠，集中所有火力，攻击其相对脆弱的引擎喷口和正在充能、能量防护可能减弱的舰首主炮！
这是典型的趁火打劫，也是弱者在这种级别混战中唯一可能造成有效杀伤的战术。
然而，就在突击集群引擎点火，即将冲出“文明之盾”庇护范围的瞬间——
一道更加清晰、虽然依旧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决断力的意念，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笼罩了整个突击集群的指挥网络，强行压制了所有推进指令！
“停下！”
是林凡！
他的意念仿佛从恒星炼狱的深处艰难跋涉而来，带着灼热与破碎的气息，却蕴含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秦帅……赵将军……不可……莽撞！”
林凡的意念断断续续，却如同冰水浇头，让处于亢奋与决绝中的秦岳和赵山河猛地清醒。
“陛下？！”秦岳又惊又急，“这是重创它们的最佳时机！一旦等它们分出胜负，或者反应过来，我们就再无机会了！”
“机会……不是……这样用的。”林凡的意念带着一种超越眼前战局的冷静，“我们……攻击任何一方……都只会……加速另一方的胜利……或者……促使它们……暂时联手……先清除……我们这只……不安分的‘虫子’。”
“人类的舰队……太弱了……参与这种级别的混战……只是……无谓的牺牲……甚至可能……成为……打破平衡的……那根稻草……让某一方……轻易取胜。”
秦岳和赵山河闻言，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瞬间冷汗涔沔。他们被突如其来的三方混战和复仇的冲动影响了判断，经林凡一点，才惊觉其中的巨大风险！没错，以人类舰队现在这点残存力量，无论加入哪一边的战团，都根本无法影响大局，反而可能因为吸引了过多火力而迅速覆灭，甚至可能因为他们的介入，让原本互相牵制的“巡猎者”和“低语者”意识到人类才是那个拥有“共鸣核心”的关键，从而暂时搁置争执，先联手抹除人类！
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可是……陛下，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等它们打完？”赵山河不甘地嘶吼，看着外部星空那愈发激烈的战斗，每一秒都有“低语者”的飞梭被摧毁，也有“巡猎者”战舰的护盾在灰色雾霾的侵蚀下剧烈闪烁。时间，并不站在人类这边。
“……不。”
林凡的意念中，闪过一丝极其锐利的光芒，如同在无尽的灰烬中重新燃起的星火。
“我们……要成为……‘渔翁’。”
“但……不是等……鹬蚌相争……”
“而是……要……引导……它们……斗得……更狠……两败……俱伤！”
引导？如何引导？人类现在连自保都勉强，有何资格去引导两个远超自身层次的星际文明的战斗？
就在秦岳和赵山河感到茫然不解之时，林凡接下来的意念，让他们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我将……尝试……与‘裂魂’……沟通。”
与“裂魂”沟通？！
那个冰冷、暴虐、视人类如虫豸、刚刚还差点将林凡置于死地的皇级杀戮兵器？！
这怎么可能？！这无异于与虎谋皮，自投罗网！
“陛下！不可！这太危险了！它怎么可能听我们的？”秦岳急道，他无法想象林凡要如何与那样一个存在进行“沟通”。
“……它……是理智的……杀戮造物。”林凡的意念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冷静，“它的一切行为……服务于……其核心指令。毁灭我们……和‘低语者’……都是指令的一部分。但……优先级……不同。”
“在它眼中……‘低语者’……是‘污秽的窃贼’……对‘守望者’遗产的威胁……可能……更直接……更令它……厌恶。”
“我们……可以……成为它……暂时……需要利用的……‘工具’……或者……它认为……可以……事后轻易抹除的……‘合作者’。”
“关键在于……给出……它无法拒绝的……‘利益’……和……它必须接受的……‘威胁’。”
林凡的意念分析冷静得可怕，仿佛不是在谈论与生死大敌的合作，而是在下一盘早已看透结局的棋。他清楚地认识到，在“裂魂”那种基于逻辑和指令的思维中，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指令优先级）。人类现在最大的价值，不在于那点可怜的武力，而在于……他们掌控着“共鸣核心”，掌控着与太阳的能量通道，甚至可能知晓更多关于“守望者”遗迹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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