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后,江北基地边缘,一片新辟的陵园。
这里背靠修复中的内城防线,面朝东方,寓意着牺牲者永远守护着他们用生命扞卫的家园,亦能最先看到黎明的曙光。
一座新立的石碑前,林凡静立。
石碑由整块青岗岩打磨而成,质地坚硬,象征着长眠于此的英魂不屈的意志。碑上没有照片,只有一行深深镌刻的文字:
兄弟张诚之墓
及所有为守卫江北而牺牲的英烈
永垂不朽
碑前,摆放着几件物品:一柄擦拭得锃亮、却布满细微缺口的巨斧;几盒军队特供的、张诚生前最爱抽却总舍不得抽完的香烟;还有几瓶烈酒。
没有遗体,甚至连一件遗物都未能找回。空间乱流吞噬了一切,这只是一座衣冠冢。
细雨初歇,天空依旧阴沉,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新翻草皮的气息,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味,无声地诉说着战争的惨烈。
林凡身后,站着苏小雨、秦风、影刺,以及“曙光”和军方所有的高层。更远处,是自发前来吊唁的、密密麻麻的民众和士兵,人人臂缠黑纱,神情肃穆,将这片陵园围得水泄不通,却无一丝喧哗。
林凡缓缓蹲下身,亲手将一捧混合着野花的泥土,洒在碑基之上。他的动作很慢,很轻,仿佛怕惊扰了安眠的兄弟。
“兄弟,”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陵园上空,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基地守住了,家,还在。”
“你和其他弟兄用命换来的这片天,我林凡,会替你们看着。”
“这条路,我会继续走下去,走到尽头,看看这该死的末世,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若有轮回,来世,再做兄弟。”
他没有说更多煽情的话,所有的悲痛、承诺与决绝,都沉淀在这简短的几句话中。他拿起一瓶烈酒,拧开瓶盖,将清澈辛辣的液体缓缓倾倒在碑前。
酒水渗入泥土,如同逝去的生命融入大地。
身后,苏小雨早已泪流满面,她将一束洁白的野花轻轻放在碑前。秦风仅存的手握成了拳头,身体绷得笔直。影刺低着头,帽檐下的阴影遮住了她的表情,唯有紧抿的嘴唇显露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敬礼!”
随着军方指挥官一声嘶哑却有力的口令,所有军人,无论军衔高低,齐刷刷地抬起手臂,致以最庄严的军礼。
“送英烈!”
无数民众深深地弯下腰,鞠躬致敬。人群中,响起了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哀思如雨,弥漫天地。
……
葬礼结束后,林凡屏退了所有人,独自登上了基地中央那座最高的建筑——曾经的城市地标,如今已被改造为“曙光”指挥塔和防御核心的“望北塔”塔顶。
这里,是如今江北的制高点。
他凭栏而立,极目远眺。
脚下,是正在从废墟中艰难复苏的基地。人们如同忙碌的工蚁,清理着瓦砾,修复着墙体,重建着家园。袅袅的炊烟从临时安置区升起,带来了久违的、属于人间的烟火气。远处,新的防御工事正在加紧构筑,闪烁着灵能符文的光芒,显得比以往更加坚固。
更远方,是被战火蹂躏后满目疮痍的旷野,以及地平线上隐约可见的、其他城市破败的轮廓。天地苍茫,一片寂寥,仿佛整个文明都已倾覆,只剩下江北这一簇仍在顽强燃烧的微弱火苗。
胜利的喜悦早已被沉重的责任和紧迫感取代。
他知道,关闭一个裂隙,赢得一场战役,仅仅是在这黑暗末世中,为人类争取到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喘息之机。
系统的警告犹在耳边:【深渊入侵】事件已触发。那来自更高维度的恶意,绝不会因为一个前哨站的失利而停止脚步。更大的危机,更强的敌人,必然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以更加凶猛的姿态降临。
还有那隐藏在末世背后的真相——灵能的起源,深渊的本质,上古文明的覆灭,系统的来历……这一切,都如同笼罩在迷雾中的巨大拼图,等待他去探寻。
“江北守护神……”林凡低声重复着这个被无数人尊崇的称号,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带着沉重意味的弧度。这并非荣耀的冠冕,而是烙在肩头、沉甸甸的枷锁与誓言。
他的目光渐渐变得锐利而深邃,穿透了眼前的景象,投向了更遥远、更未知的彼方。
区域争霸?那只是开始。整合江东地区的力量,不过是应对未来风暴的第一步。
他摊开手掌,一丝灰蒙蒙的、蕴含着奇异波动的能量在他指尖缠绕、跳跃。这是他与系统更深层次融合后,初步掌握的一种超越普通灵能的力量雏形,其中似乎蕴含着武道意志、系统本源乃至一丝微弱的时空规则的痕迹。
“力量……还需要更强的力量。”
不仅仅是个人的武力,更是整个势力、整个文明层次的提升。系统解锁的【文明数据库】和那神秘的【文明晋升指引】,或许就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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