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中心,似乎有一抹更深的、粘稠的阴影在缓缓流动。
艾文屏住呼吸,强迫自己没有任何反应,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他感觉到那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或许更久,然后,那只手缓缓缩了回去。甜腻的气味随着推车的“咕噜”声渐渐远去。
他悄悄松了口气,这才发现手心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他微微抬眼,看到那灰色制服的身影已经推车进入了4号车厢的方向,消失在连接门后。
“呼……”旁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吐气声。是那个戴眼镜的女孩,她不知何时合上了书,脸色有些发白,手指紧紧攥着书页边缘。
“你也……”艾文下意识地低声开口。
女孩猛地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警惕和一丝警告,迅速摇了摇头,然后重新低下头,打开了书本,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艾文识趣地闭上了嘴。规则怪谈是真的。这个认知像一块冰,落入了他的胃里。他不再觉得这是一趟普通的夜班列车了。
接下来的旅程,艾文变得更加警觉。他留意着时间,留意着车厢内的灯光,留意着任何异常的声音。列车依旧在黑暗中前行,偶尔会经过一些不知名的小站,站台空无一人,只有孤零零的站牌在车窗外一闪而过。
凌晨一点左右,一阵困意袭来。艾文正打算小憩片刻,一阵细微的、有节奏的“哒、哒、哒”的声音,突然从车厢顶部传了下来。
声音很轻,像是……跳绳敲击地面的声音?在这飞速行驶的列车顶上?
艾文的寒毛瞬间竖了起来。规则第四条:“列车运行中若听到车厢顶部传来孩童跳绳声,不要抬头,保持正常坐姿或躺姿。”
他立刻僵住身体,维持着靠在窗边的姿势,一动不敢动。眼角的余光看到,对面的中年男人已经闭上了眼,胸口平稳起伏,像是真的睡着了。旁边的女孩也保持着看书的姿势,但艾文注意到,她握着书页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哒、哒、哒……”
那声音不紧不慢,带着一种孩童游戏般的轻快,但在死寂的车厢里,却显得无比清晰和诡异。它就在正上方,时而靠近,时而远离,仿佛真有一个看不见的孩子在车顶欢快地跳绳。
艾文强迫自己放松呼吸,但全身的肌肉都处于紧绷状态。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因为强忍着抬头的冲动而有些酸痛。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
一分钟,两分钟……
声音持续着,没有变化。
就在艾文感觉快要到达忍耐极限时,“哒、哒”声突兀地停止了。
结束了?他刚想松口气,但规则里提到——“若超过5分钟仍未停止,蜷缩到座位或床铺下方……”
他悄悄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从声音出现到现在,才过去不到三分钟。还好。
车厢内恢复了令人心安的轮轨声,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并未完全散去。对面的中年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与艾文有一瞬间的交汇,那眼神复杂,带着一丝同病相怜的意味,随即又移开。
列车继续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广播再次响起,依旧是那个平稳无波的声音:“各位乘客,列车即将临时停靠,请勿靠近车门。”
临时停靠?艾文看向窗外,外面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列车开始减速,最终平稳地停了下来。
窗外出现了一个站台的轮廓。站台上亮着灯,但那灯光……是一种极其不祥的深绿色,将站台的水泥地面和几根孤零零的柱子映照得如同鬼域。站台上空无一人,也没有任何站牌标识。这里就是规则第六条提到的“无名站台”?
深绿色的灯光透过车窗,在车厢内投下诡异的光斑。车门处传来“嗤”的一声轻响,是气动门开启的声音。
一股阴冷、带着潮湿泥土气息的风从门缝灌入车厢,让艾文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站台远处的黑暗中传来,模糊而飘忽。
“艾文……艾文……过来啊……”
艾文浑身一震。那是……他大学时最好的朋友李默的声音!李默三年前因为一场意外已经去世了!他怎么可能在这里?
那声音带着熟悉的语调,充满了诱惑:“艾文,快下车,我这里有好东西给你看……快来……”
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艾文心头,他想站起来,想冲向车门,想看看那声音的源头究竟是不是他思念已久的朋友。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抓住了座椅边缘,身体微微前倾。
“不要下车,也不要回应。”规则的文字如同冰冷的锁链,瞬间捆住了他的行动。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一丝腥甜。他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钉在座位上,目光死死盯着自己颤抖的膝盖。
“艾文……你忘了我们以前了吗……”那声音还在继续,带着一丝委屈和哭腔。
艾文闭上眼,心脏疯狂地跳动。他不知道这幻觉或者说这诡异的存在是如何洞悉他内心深处的记忆的,但他知道,绝不能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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