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轨道车第一次试跑。县城外的铁轨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孩子们爬到树杈上,手里举着刚摘的野山楂。李明远坐在驾驶座上,手心里全是汗,赵刚站在旁边,手里攥着个手榴弹——他怕机器炸了,随时准备救人。
“开!”李明远扳动开关。
内燃机“突突突”地响起来,黑烟直冒,车身晃了晃,竟然真的往前挪了!速度越来越快,风声在耳边呼啸,两旁的树木飞快地往后退,原本要走半天的路,一个小时就跑到了头。
“停!”李明远喊着踩下刹车,车身猛地一震停了下来。
轨道车周围瞬间爆发出欢呼,百姓们涌上来摸这摸那,一个老头摸着发烫的内燃机,喃喃道:“活了一辈子,没见过不用马拉就能跑的车!”
轨道车成了根据地的“宝贝”,每天往返于县城和山里的仓库之间,拉钢材、运煤炭,有时候还能捎带些百姓的货物。司机是铁蛋,他现在不用车床了,天天守着内燃机,把机器擦得比脸还亮。
“李队长,咱再修长点呗?”铁蛋看着远处的群山,眼睛发亮,“要是能通到总部,就能把咱造的枪直接送过去了!”
李明远望着延伸向远方的铁轨,点了点头。他已经在画新的图纸了——用木炭做燃料的蒸汽轨道车,虽然原始,却能跑更远的路。他知道,这铁轨不只是钢铁,是动脉,把根据地的工厂、矿山、农田连在一起,让分散的力量聚成一股绳。
深秋的时候,轨道车第一次运送伤员。三个在反扫荡中受伤的战士躺在铺着棉被的车厢里,原本要抬两天的路,三个小时就到了县城医院。王医生看着及时送到的伤员,对着轨道车行了个军礼:“这是救命的车啊!”
夕阳下,轨道车冒着黑烟往回跑,铁轨反射着金光,像条不断生长的钢铁藤蔓,把希望送到每一个角落。
三、学堂里的“新先生”
工业学堂的院子里多了几棵新栽的白杨树,是学生们亲手种的,现在已经有一人高了。教室也扩建了,用水泥砖盖了三间房,黑板换成了真正的木板,上面用白漆写着“格物致知,学以致用”。
这天,学堂里来了位特殊的“先生”——从北平逃出来的王教授,以前是清华大学教化学的,因为不肯给鬼子做事,被通缉,辗转来到根据地。他穿着打补丁的棉袄,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一进教室就被墙上的化学方程式吸引了。
“这个配平错了。”王教授拿起粉笔,在“青霉素提纯反应式”旁写下正确的式子,字迹工整有力,“用乙醚萃取时,温度要控制在零度以下,不然会破坏药效。”
李明远站在门口,又惊又喜。他正愁制药车间缺懂化学的人才,王教授简直是“雪中送炭”。
“王先生,您愿意留下教学生吗?”李明远诚恳地邀请,“我们缺老师,尤其是懂您这行的。”
王教授看着教室里睁大眼睛的学生,又看了看窗外正在干活的工人,点了点头:“能为抗日做点事,是我的荣幸。”
王教授的课成了学堂的“热门”。他不光教化学,还讲物理、讲数学,用百姓能听懂的话解释什么是“分子”“原子”。学生们以前只知道青霉素能救命,现在知道了青霉素是怎么杀死细菌的;以前只会按图纸操作机床,现在知道了齿轮为什么要算模数。
“先生,您说电是咋回事?”杏花举着手里的电线,那是从报废电台里拆的,“为啥两根线一碰就冒火?”
王教授没直接回答,而是做了个简单的发电机——用自行车轮带动线圈,摇起来就能让灯泡发亮。“这就是电。”他摇着轮子,看着亮起来的灯泡,“等咱有了发电机,就能让工厂的机器转得更快,让夜晚和白天一样亮。”
学生们听得眼睛发亮,围着发电机不肯走。李明远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他知道,王教授带来的不只是知识,是视野,让这些土里刨食长大的孩子知道,世界上还有比造枪造炮更广阔的天地。
王教授还带来了不少“宝贝”——几本藏在棉袄里的外文书籍,里面有最新的化工技术;一个用罐头盒做的显微镜,能看到青霉菌的菌丝;还有一张元素周期表,被他贴在墙上,成了学堂最珍贵的教具。
“李同志,我想建个化学实验室。”王教授拿着图纸找到李明远,“不用太复杂,能做些基础实验就行,教学生们怎么提纯、怎么分析矿石成分。”
李明远立刻让人收拾出一间房,用水泥砌了实验台,又让兵工厂做了些试管架、烧杯(用玻璃瓶改造的)。实验室建成那天,王教授摸着粗糙的实验台,像摸着稀世珍宝:“在北平,我有最好的设备,却不能为国家做事;在这里,啥都简陋,可心里踏实。”
学堂的学生越来越多,不仅有根据地的,还有从敌占区逃来的青年。他们白天上课,晚上去车间实践,很快就成了工厂的骨干。铁蛋现在能设计简单的零件了,杏花成了制药车间的技术能手,那个药铺学徒出身的少年,跟着王教授学会了分析矿石,能分辨出哪些石头里有铁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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