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丁编三个队,”李明远在祠堂的黑板上画着图,“一队跟老郑学埋雷,二队跟小周练枪法,三队跟王二柱学近身格斗——别看王二柱少条腿,他打熬出来的力气,三个后生近不了身。”
王二柱脸一红,拄着拐杖往黑板前凑:“俺只会几招庄稼把式,哪敢当‘教’……”
“就你合适。”李明远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弟兄们大多是庄稼汉,你那套‘锄头劈、扁担扫’的功夫,他们一看就懂。”
祠堂外的空地上,已经竖起了靶子——用稻草扎的人形,胸口画着红圈。小周正教石佛镇的后生们握枪,那些后生大多是药铺的伙计、镇上的学徒,握枪的手直抖,小周气得抢过枪:“端平!枪杆要像扁担一样直,不然子弹会飞!”
另一边,王二柱正教着用扁担格斗。他单腿站在石墩上,手里拄着根扁担,演示着如何借力打力:“看见没?他推你左肩,你就势把扁担往他右膝底下送,他准得跪!”
李虎学得最凶,他把鸟铳往边上一扔,抢过根扁担就跟人对练,没几下就把赵家沟的一个后生扫倒在地,惹得众人哄笑。
傍晚收操时,周镇长提着个布包来见李明远。布包里是二十副护腕,粗布缝的,里面塞着棉絮:“给弟兄们护着点手腕,练枪磨得疼。”他还递过来张纸条,“这是周边村子的分布图,标了谁家有铁匠铺,谁家能做担架,谁家存着硝石硫磺——都是能打仗用的。”
李明远接过地图,指尖抚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村名:“周先生,多谢了。”
“该谢你才是。”周镇长推了推眼镜,“以前各村各扫门前雪,鬼子来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抢。现在不一样了,联防队一立,就像把散沙攥成了拳头。”
这话不假。接下来的半个月,联防队像模像样地运转起来。各村轮流送粮,壮丁们轮着训练,连妇女们都组织起来,缝补衣服、晾晒草药、照看伤员。英子带着几个姑娘,把周镇长给的护腕又加了层厚布,说要“让弟兄们攥枪更稳”。
这天,李虎急匆匆跑进祠堂,手里举着支箭——箭杆上绑着张字条,是王家村送来的:“鬼子在黑风口建了炮楼,怕是要长期驻守。”
李明远展开字条,眉头拧成了疙瘩。黑风口是通往山外的要道,建了炮楼,就等于卡住了联防队的喉咙。
“召集各队队长!”他对小周说,“今晚开个会,商量着怎么端了那炮楼。”
祠堂外的夕阳正往下沉,把联防队训练的影子拉得老长。那些稻草靶子被打得千疮百孔,却依旧立在那儿,像一个个不肯弯腰的哨兵。李明远看着那些在暮色里收枪回营的壮丁,看着他们脸上的泥汗和眼里的光,突然觉得,这联防队已经不只是“联合”,更像一支真正的队伍了。
扩张不是占地盘,是把一个个怕鬼子的村子,变成敢跟鬼子叫板的堡垒。而他手里的这支队伍,就从这些堡垒里,一点点长出血肉,生出筋骨。
黑风口的炮楼,就是他们要啃的第一块硬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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