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堇没有听他的计算。她看着被拉回现实、眼里有光的人群,一步一步把刀拔出 sheath 的速度放慢,像在调音。她对张弛说:
“把录音往前拽一点,让他们听见重复的名字。别让系统把痛变成通俗的恐惧——那样,利息就会变成无形的债务,没人能索还。”
张弛照做。孩子的名字在夜里反复出现,每一次念出,像往账本上刻下一刀。这些名字不是为了怜悯,而是为了把“被替代”变成一种可以指认、可以追讨的债。
街头逐渐有了杂音:有人开始质问、有人开始记账、有人把签字原件贴在墙上。系统的公共频道里,官方试图用“数据平衡”和“心理善意”为利息辩护,但辩护的话越多,市民的恨越像火药堆上的火星。
夜官终于出手。他动用了母梦的旧式投影,制造各种情境,放映出被清醒者在痛中无助、在清醒后迷茫的影像,拼贴成一面斑驳的镜子:告诉每一个观看者,清醒只会带来更长久的苦。母梦用家属的脸做成仪式,试图让利息看起来是无法承受的负担,从而迫使公众回到“安眠是善意”的叙事里。
但利息已经有了“债主”。那些被替代过来的人开始围着示范点,反复念出自己的名字,像在把每一笔利息点名。人群中有人把签字的白纸扯成条,系在手臂上,像战旗。夜官的投影在他们面前失了效力:当真实的名字一次次被念出,梦的影像就像薄纸,被点燃。
系统开始收割更狠——封锁更多频道、抓走几个上前撕碎投影的人、把几个示威者贴上“极端倾向”的标签,企图以此震慑。但城市已经学会了用名字互相校对:每当有人被抓走,旁边的人就高喊他的真名,名字像一个护符,能暂时把抓捕的手拉回半步。
最终,示范点的玻璃在一阵骚乱中被砸碎,安眠舱的门被撬开,里面的人惊恐、哭喊、目露混乱。没人被“拯救”,但很多人因为听见自己名字而停住了求眠的动作。那一刻,利息的机制被拆了一角:不是彻底取消,而是暴露成了一个可见的借据。债可以被追讨,债务人的影子可以被点名。
四人离开时,天边已经开始泛白。夜官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回荡,像预告刑期:
“收息只是开始,欠账的人,要亲自吞下更多。”
夏堇没有回应,她的眼神却像刀锋抛出:
“那就让神开始还账。”
他们带走的不是胜利,而是一张清单:利息条目、被封存的签字原件、几段还未被彻底篡改的录音。更重要的是,他们带走了城市里开始学会用名字去堵住恐惧的证据。这些证据将成为后续的武器——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逼迫神付出代价:让系统见证,凡被替代过的人,都在一笔笔利息下,学会了索要。
夜还会长。利息还会算。神会计更会变招。
但此刻,城市的某些角落响起了新的节拍:名字的复读,像利息账本上最坚硬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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