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窸窣……”
诡异的声响如同跗骨之蛆,从四面八方黑暗深处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陈祎蔓强忍着灵力枯竭带来的眩晕感和肩头蚀魂之伤的阴冷刺痛,将青莲剑横于身前,清冷的剑光在她与林默周围布下一层摇摇欲坠的光幕。
幽蓝色的阴影怪物如同嗅到血腥的食人鱼,前赴后继地撞击在光幕上,每一次撞击都让光幕剧烈荡漾,陈祎蔓的脸色便苍白一分。她甚至能感觉到那些阴影中蕴含的纯粹恶念正透过剑意,侵蚀着她的心神,引动她内心深埋的仇恨与绝望。
在她身后,林默盘膝而坐,周身魔气汹涌如潮,暗红与暗金光芒交织,气息如同风暴中的海啸,剧烈起伏。黑曜魔鼎炼制的霸道药力正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修复伤势,冲击壁垒,但那股被强行炼化的元婴怨念与魂毒,也化作了无数狰狞的心魔幻影,在他识海中尖啸。
他看到赫连娇娇在他怀中消散,血染衣襟;看到李魂罡狰狞的狂笑;看到圣族银眸人冰冷的注视……复仇的火焰与吞噬的欲望几乎要将他最后的理智焚毁。他死死守住灵台一点清明,帝纹在眉心灼热闪烁,与定魂幽玉的凉意共同对抗着内心的魔障。
‘力量……我需要更强的力量!’ 他在心底咆哮,‘娇娇……等我!’
就在这时,一道格外凝实、几乎化为实质的阴影,如同毒蛇般突破了陈祎蔓越发稀薄的剑幕,直刺林默眉心!这一击若是击中,正在关键时刻的林默必然遭受重创,甚至走火入魔!
陈祎蔓瞳孔骤缩,想要回援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阴影逼近。
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剧烈波动的魔气骤然一敛!林默猛地睁开双眼,眸中不再是混乱与痛苦,而是沉淀下来的、深不见底的幽暗,以及一股重回巅峰、甚至更进一步的磅礴威压!
元婴巅峰!
他甚至未曾起身,只是并指如剑,朝着那道阴影凌空一点!
“嗤!”
一道凝练至极的暗金魔元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阴影核心。那阴影发出一声无声的哀嚎,瞬间溃散,连带周围数十道阴影也被这股精纯魔意的余波震得烟消云散。
陈祎蔓压力一轻,踉跄后退两步,拄着剑剧烈喘息,看向林默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这才多久?他不仅伤势尽复,修为竟真的重回巅峰,甚至那魔元之精纯,远超以往!
林默缓缓站起,身形挺拔如松,周身魔元内敛,却带给陈祎蔓更沉重的压迫感。他看了一眼周围暂时退却的阴影,眉头微蹙。他的神识感知到,在这片空间的更深处,一个沉眠的、与魔气截然相反的庞大意识,因他刚才那精纯魔元的爆发,而被触动了。
“恢复得如何?”他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陈祎蔓压下翻涌的气血,别过脸去,冷硬地道:“不劳费心。”
林默不再多言,弑魔枪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手中。他能感觉到,那苏醒的意识带着一种悲悯却不容置疑的镇压之意,正缓缓锁定了他这个此地唯一的、强大的“魔”。
就在他准备主动探寻之际,前方那片原本只有黑暗与阴影的废墟中,一点微弱的、却纯净柔和的金光,如同风中残烛般,顽强地亮了起来。
那点金光起初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定力量,它所及之处,躁动的幽蓝阴影如同冰雪遇阳,悄然退避,发出不甘的嘶嘶声。
林默眼神一凝,示意陈祎蔓跟上,两人谨慎地朝着金光来源走去。
越过几处崩塌的石柱,他们看到了一幅奇异的景象:一片相对完整的圆形石台上,一座半损的玉石莲台静静安置。莲台之上,端坐着一具身披陈旧袈裟的僧侣骸骨,骸骨莹白如玉,仿佛经历了万千岁月而不朽。而那点金光,正是从骸骨心脏位置悬浮的一枚淡金色、略显虚幻的舍利子中散发出的。
更令人心惊的是,在骸骨上空,一个极其模糊、几乎透明的老僧虚影,正盘膝而坐,双手合十,嘴唇微动,似乎在无声地诵念着经文。这虚影,正是那苏醒意识的显化,一位上古佛修大能残留于此的残魂!
当林默靠近时,那残魂似乎被其身上精纯而强大的魔气所刺激,虚影波动了一下,闭合的双眼缓缓睁开。那是一双充满了无尽慈悲、却又带着岁月沧桑与疲惫的眼眸。
“阿弥陀佛……”一声悠远的佛号,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响彻在林默与陈祎蔓的心底,“无尽的岁月……终又有魔踪踏足这片寂灭之地……”
残魂的目光落在林默身上,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好精纯的魔元……更是……《三神经》的气息……没想到,这一代的传承者,竟已彻底堕入魔道……”
林默心中一震,这残魂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根本!他握紧弑魔枪,魔元暗提,冷声道:“前辈是何人?为何滞留于此?”
残魂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缓缓道:“此地,乃上古‘往生之路’一碎片,贫僧与诸多同道,当年为阻‘蚀渊’,于此设阵,欲借轮回之力,挽战魂于既灭……奈何……功败垂成,反遭侵蚀,化为绝地。贫僧一缕残念不散,唯愿以此残躯,镇此地怨戾,不使其为祸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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