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皎皎把碗扣回树根,“迷藤量轻,对它等于挠痒,反而激怒。”
“撤香,换诱。”
她掏出一个小陶罐,揭盖,一股腥甜冲鼻,“鹿血混雄黄,引它下山,入套。”
老人咽了口唾沫,“套在哪?”
云皎皎抬眼,目光落在晒谷场边缘的断崖,“它习惯高处俯冲,崖口设绊索,让它自己跳进来。”
夕阳西沉,谷口灌风。
六根木桩深埋成“品”字,粗索缠踝,索尾拴在断壁老松,松根半裸,受力即折。
阿蔓蹲在索结旁,手指试力,“一扯就断,够吗?”
“断才是杀招。”云皎皎把最后一枚铜铃扣在索中,“铃响为号,松倒即阱成。”
谢流云藏身在崖侧石缝,扇骨里弹出薄刃,“我管割索。”
清风与明月一左一右,刀背贴臂,呼吸同步,像两道被拉紧的弦。
萧璟站在下风口,剑未出鞘,手背却被风吹得微微发红,“来了。”
腥风贴地卷起,草叶倒伏。
一道黑影自崖顶跃下,体长八尺,斑纹如墨,尾粗若鞭,落地无声。
豹目在火光里闪成两点金,它低头嗅血,喉间发出咕哝,四爪却停在线外,不肯再进。
云皎皎隐在暗处,指节轻弹。
铜铃“叮”一声脆响。
豹耳立起,尾鞭扫地,石粒飞溅。
它后腿微屈,猛地前扑——
索结瞬紧,松根“咔嚓”折断,巨木倒坠,带起狂风!
豹身被索绊倒,头冲下直落阱坑,坑底倒插削尖竹刃,根根向上。
噗嗤——血花溅起三尺,豹吼卡在喉管,变成破风箱的抽气。
阿蔓探头,“中了。”
云皎皎却快步上前,目光盯住豹颈,皮毛下嵌着一圈铜铃,铃上刻“玄真”二字,已被血污填满。
她两指扣下铜铃,甩手抛给萧璟,“又是他,给野兽套咒器,借兽杀人,炼魂续灯。”
萧璟用剑尖挑开铜铃,里面滚出小黑虫干,“同一窝。”
谢流云收扇,“看来这位国师,兼职驯兽。”
村民们举火围来,见豹已毙,齐跪在地。
老人把一只竹篮高举,“自家熏的腊山猪,还有新茶,请恩人收下!”
阿蔓接过,掂了掂,重量满意,“够吃三天。”
一个妇人又塞来小布包,层层解开,是琥珀色树脂,清香扑鼻,“松香膏,止血生肌,留作备用。”
云皎皎收进腰包,抬手冲众人拱拳,“野兽已除,夜可安睡,我们还需赶路,就此别过。”
老人却颤声叫住,“贵人,那兽还会来吗?”
“不会。”她转身,目光掠过崖顶,“但指使它的人,还没完。”
村民脸色又白,却见云皎皎翻身上马,背影像一柄出鞘未收的短剑,锋芒内敛,却足够让人心安。
月色爬上马背,队伍沿山脊急行。
松香与血腥味混在风里,被夜卷走。
谢流云打开酒囊,灌一口,抛给阿蔓,“庆功酒。”
阿蔓仰头,喉结滚动,“辣,够劲。”
清风却忽然停步,耳朵贴近地面,“有鼓声,像木板拍水,节奏三短一长。”
云皎皎勒马,抬手示意熄灭火把。
山脊下方,幽黑江面漂来数点绿火,排成北斗,缓缓慢移。
火下隐现黑影,是船,船头立杆,杆上悬一盏白灯,灯面写“葬”。
萧璟低声:“第四灯,自己来了。”
云皎皎眯眼,唇角勾起,“省脚程,收。”
她刚想策马,江面绿火却同时上扬,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拔高,瞬成七丈火墙,堵断水路。
火墙后,船影转舵,消失在山弯。
夜风送来一句模糊的男子轻笑,夹在浪里,贴着众人耳廓——
“子时未到,别急着送死。”
绿火灭尽,江面重归漆黑。
铜钱在云皎皎指间转了一圈,落地竖立,旋转不停,像找不到北的陀螺。
她盯着那枚不肯倒下的铜钱,第一次没出声。
萧璟把披风解下,盖在她肩,“风冷,赶路。”
她拢紧披风,抬眼,眸中映着远处最后一粒火星,“走吧,子时前,得让第四灯改姓云。”
马蹄踏落碎石,溅起火星,像提前点燃的引信,一路滑向落星滩深处。
子时将临,山谷黑得像墨汁。
月亮准时挂到崖口,银线泻下,正投在扁石勺柄缺口。
云皎皎两指捻石,举高,缺角处漏下一缕月光,落在地面,像一道银针,指向崖根枯井。
“井是门。”她低声,把扁石嵌进井沿石缝,缺口对月,咔哒——
井壁传来铜锁转动声,铁锈与石屑簌簌掉落。
一块半壁宽的暗石缓缓内收,露出狭长缝隙,缝里吹出冷风,携着江水腥气。
阿蔓把竹筒火折子一弹,七孔冒烟,笔直朝缝内钻,“路通了。”
谢流云先侧身入缝,扇骨贴唇,脚步猫般轻。
清风明月随后,刀尖反握,刀背挡在腕前,呼吸几乎听不见。
萧璟抬手,掌心覆在云皎皎后颈,指腹冰凉,“我前,你后。”
她点头,把一只铜铃塞进他掌心,“铃在,人在。”
缝内是天然隧道,壁面被水打磨得滑不留手。
脚下渐陡,石阶人工凿痕明显,每级边缘刻北斗,勺柄向内,似引客深入。
行至三十步,洞壁突现凹槽,槽里摆着七盏石灯,灯心凹陷,却空无一物。
云皎皎指尖探入灯心,捻起一点湿泥,泥里掺着骨屑,“原来在这儿养灯芯。”
谢流云用扇尖拨开壁脚碎石,露出一只孩童布鞋,鞋头绣虎头,已被血染成暗红,“童男开路,真送到这儿。”
再往前,隧道骤宽,一扇铜门横挡,门缝紧贴,缝上浮雕七星,玉衡位空缺,像被人生生挖走。
云皎皎把扁石取出,对空缺一比,形状吻合,却短了一截。
她眯眼,“钥匙分两段,缺的那半,在林副使手里。”
萧璟指腹擦过门缝,铜屑簌簌落,“强行破,会震塌洞顶。”
谢流云抬头,果然见穹顶裂痕纵横,像干裂的河床,稍一受力即碎。
阿蔓把流星丸往地上一杵,铁链轻响,“那就等林副使送货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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