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残酷的提议
陆寒州的目光在星辰稚嫩的脸庞和那个幽深的管道入口之间反复徘徊,心中的天人交战几乎要将他撕裂。那个疯狂的念头如同藤蔓,一旦滋生,便疯狂缠绕着他的理智——星辰是唯一有可能通过那条管道的人。孩子娇小的身形,是这绝境中唯一能穿透岩层、连接外界的希望。
但他怎么可能开得了这个口?让一个刚刚经历无数惊吓、年仅几岁的孩子,独自爬进那条未知的、黑暗的、可能充满危险的管道?这无异于将他推入另一个可能更可怕的深渊。
沈清辞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神中那抹挣扎与痛苦,以及那不时掠过星辰的、复杂难言的目光。母性的本能让她瞬间绷紧了身体,将星辰死死护在身后,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不行!你想都别想!我绝不会让星辰去冒险!”
她的反应在陆寒州意料之中。他看着沈清辞那双充满了恐惧与保护欲的眼睛,又看了看因母亲突然激动而有些不安的星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鹰隼’的信号还在,但很微弱,而且我们无法回应。”“孤狼”靠在墙边,声音虚弱却冷静地陈述着现实,“食物和水最多支撑三天。我的伤……恐怕也撑不了太久。等待救援,风险太大。”
他的话像冰冷的锥子,刺破了短暂的侥幸。现实残酷地摆在面前:坐以待毙,生机渺茫;主动出击,尚有一线可能,但这线可能,却要押在一个孩子身上。
第二节:懂事的抉择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石室中蔓延。星辰虽然年幼,但接连的变故和父母之间凝重的气氛,让他比同龄孩子更早熟。他看看脸色苍白的妈妈,又看看眉头紧锁、身上带伤的爸爸,小声地、带着一丝怯怯的勇敢开口:
“爸爸……妈妈……是不是……星星可以帮忙?”
孩子天真而勇敢的话语,像一把温柔的刀,瞬间刺痛了陆寒州和沈清辞的心脏。沈清辞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紧紧抱住他:“不,星辰不用帮忙,星辰只要好好的待在妈妈身边就行……”
陆寒州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血红的决绝。他走到沈清辞面前,蹲下身,目光与星辰平视,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星辰,外面有坏人,爸爸和叔叔们暂时出不去了。但是,外面也有像‘鹰隼’叔叔那样的好人,在找我们。现在,有一条很小很小的路,只有星辰这么勇敢的小朋友才能爬过去。爸爸需要星辰帮一个忙,爬出去后,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然后……想办法把这个,交给穿着像‘鹰隼’叔叔那样衣服的人,或者,找一个公共电话,打这个号码。”
他拿出一个防水袋,里面装着一张写有“鹰隼”紧急联系方式的纸条,以及那枚至关重要的、无法解读的黑色金属牌。他无法预知外面情况,只能将两样东西都交给星辰。金属牌或许能引起“鹰隼”或“守夜人”的注意。
他没有说太多危险,怕吓到孩子,只强调了“躲起来”和“找人帮忙”。
星辰似懂非懂,但他看着爸爸郑重的眼神,又看了看妈妈流着泪却并未再强烈反对的样子(沈清辞知道这是唯一生机,只是情感上无法接受),小小的胸膛挺了挺,用力地点了点头:“星辰不怕!星辰是勇敢的孩子!星辰去帮爸爸找叔叔!”
孩子的勇敢与懂事,让在场所有铁血的汉子都为之动容,鼻尖发酸。
第三节:孤勇之路
决定已下,刻不容缓。陆寒州和“孤狼”强撑着伤势,用找到的工具尽可能扩大管道入口,并清理了入口处的碎石,确保星辰不会被卡住或划伤。
沈清辞流着泪,为星辰穿上最保暖的衣服,将防水袋牢牢系在他的内衣口袋里,一遍遍叮嘱他爬行的要领、遇到情况如何躲避、如何分辨“好人”与“坏人”(尽管这很难),以及那个最重要的电话号码。
“星辰,记住,出去后,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第一时间躲起来!不要相信任何人,除了穿那种特定制服(描述了‘鹰隼’部队的作战服特征)的叔叔,或者打这个电话!明白吗?”沈清辞捧着儿子的小脸,声音哽咽。
“嗯!星辰记住了!躲起来,找叔叔,打电话!”星辰用力重复着,小脸上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郑重。
最终的时刻到来。陆寒州将星辰抱到管道入口,孩子看着那黑黢黢的、仿佛巨兽喉咙的洞口,眼中还是闪过了一丝本能恐惧,但他回头看了看爸爸妈妈,咬了咬嘴唇,毅然决然地,弯腰钻了进去。
“星辰……一定要小心……”沈清辞的泪水决堤,几乎要瘫软在地。
陆寒州死死攥着拳,指甲深陷入掌心,看着那小小的身影被黑暗吞噬,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被一同掏空。他将一个微型求生灯挂在星辰的腰后,微弱的光芒在管道深处一闪一闪,如同风中残烛,很快便消失在视野尽头。
管道内传来细微的、身体摩擦金属壁的窸窣声,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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