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啥?”
“除非有人愿意给她当‘守冰人’,在湖边守着,直到开春冰化,她回湖底长眠,才能保屯子平安。”陈五爷看着赵四海,“可这守冰人得是童子身,还得心甘情愿,不然没用。”
赵四海愣住了。屯子里的后生,大多早早娶了媳妇,哪还有什么童子身?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儿子赵小年,今年刚十六,还没说亲。
“不行!”赵四海猛地站起来,“小年是我独苗,我不能让他去!”
“那你说咋办?”陈五爷反问,“再死人,怕是整个屯子都要被她缠上。你是渔把头,总不能看着大伙遭难吧?”
赵四海没说话,闷头往家走。路上的积雪没到膝盖,每一步都像灌了铅。他知道陈五爷说得对,可让他把儿子送去冰天雪地里守着,他怎么舍得?
回到家,赵小年正在劈柴,看见爹回来,笑着喊了声“爹”。看着儿子红扑扑的脸蛋,赵四海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夜里,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妻子问他咋了,他也不说。天快亮时,他终于下了决心——自己去当这个守冰人。他虽然不是童子身,但他是渔把头,跟镜泊湖打了一辈子交道,说不定能有办法。
第二天一早,赵四海没跟家人说,揣了袋干粮和一壶酒,扛着铺盖卷就往湖边走。陈五爷在路口拦住他:“你这是干啥?你不符合规矩,去了也是白搭。”
“规矩是人定的。”赵四海眼睛通红,“我不能让小年去,也不能让屯子再死人。我是渔把头,这事儿该我扛。”
陈五爷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个护身符,塞给他:“这是我年轻时求的,能挡点寒气,你拿着吧。记住,不管看见啥,都别跟她说话,更别碰她的东西。”
赵四海接过护身符,揣进怀里,头也不回地往湖边走。
他选了个离湖中心不远的地方,搭了个简易的窝棚。白天还好,有太阳照着,不算太冷;可到了夜里,寒风像鬼哭,窝棚里的温度比外面高不了多少,他裹着两床被子,还是冻得直哆嗦。
头三天相安无事,除了冷,啥也没发生。赵四海心里稍安,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第四天夜里,他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那声音像是有人在唱歌,咿咿呀呀的,又轻又柔,飘在风里,听得人心里发酥。
赵四海想起陈五爷的话,赶紧捂住耳朵,不敢出声。可那歌声像有魔力,钻心入耳,让他忍不住想出去看看。
他咬着牙,死死按住自己的腿,可身体却不听使唤,一步步朝窝棚外走去。月光下,冰面上站着个穿白衣的女子,长发披肩,脸白得像纸,正背对着他唱歌。
“冰女……”赵四海心里一紧,想转身跑,却被定在原地。
那女子慢慢转过身,赵四海这才看清她的脸——美,是真的美,柳叶眉,杏核眼,可那双眼睛里没有黑眼珠,全是白的,看着格外吓人。
“你是谁?”冰女开口了,声音像冰珠落玉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赵四海想起陈五爷的嘱咐,咬紧牙关不说话。
冰女笑了,笑得阴森森的:“是来陪我的吗?往年的人,没你这么大胆子。”
她说着,朝赵四海飘过来。她脚不沾地,白衣在冰面上划过,留下一道白痕。赵四海只觉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冻得他骨头缝都疼,怀里的护身符烫得厉害,像是在抵抗这股寒气。
“你不该来的。”冰女停在他面前,惨白的手伸向他的脸,“他们欠我的,该还……”
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赵四海时,护身符忽然“啪”地一声裂开了,一股暖流从怀里散开,逼退了寒气。冰女尖叫一声,往后退了几步,眼睛里露出怨毒的光。
“你坏我好事!”她厉声喊道,冰面上忽然裂开无数道口子,湖水从裂口里涌出来,瞬间冻成冰刺,朝着赵四海扎过来。
赵四海赶紧往后躲,可冰刺越来越多,把他围在中间。他想起自己是渔把头,猛地从怀里掏出平时用来测水深的铅锤,朝着冰女扔过去。
铅锤带着风声砸过去,冰女却像没看见一样,任由铅锤穿过她的身体,砸在冰面上,发出“当”的一声。
“没用的。”冰女冷笑,“我是冰做的,不怕这些。”
赵四海急了,忽然想起爷爷说过,冰女最怕热的东西,尤其是活人的血气。他咬咬牙,捡起地上的冰镩子,朝着自己的胳膊划了一下,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他把流血的胳膊朝着冰女伸过去,鲜血滴在冰面上,发出“滋啦”的响声,冒起白烟。冰女果然往后退了,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
“你要是再害人,我就用我的血浇你!”赵四海吼道,声音因为寒冷和疼痛有些颤抖。
冰女死死盯着他,眼睛里的白渐渐褪去,露出一点黑。她忽然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悲凉:“我本不想害人,只是……太冷了,太孤单了……”
说完,她的身影渐渐变淡,像融化的冰一样,慢慢消失在冰面上。周围的冰刺也跟着化了,湖面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只有赵四海胳膊上的伤口,提醒着他这不是梦。
从那以后,冰女再也没出现过。赵四海在湖边守到开春,冰面化了才回家。
屯子里的人都说,是他的血性镇住了冰女。陈五爷却摇摇头,说那是冰女自己想通了,毕竟她生前也是个可怜人。
赵四海再也没当渔把头,把活儿交给了别人。他常常一个人坐在湖边,看着湖水发呆。有人问他,那天夜里冰女到底说了啥,他总是摇摇头,不说话。
只有他自己知道,冰女消失前,最后看他的眼神,不像怨毒,倒像是感激。或许,再凶的邪祟,也渴望一点温暖吧。
那年冬天,镜泊湖的鱼格外多,屯子里的人都过了个好年。只是从那以后,再没人敢在湖中心下网,尤其是在腊月里。
而赵四海胳膊上的伤疤,每年冬天都会隐隐作痛,像是在提醒他,那个冰天雪地里的约定,他一直记着。黑土地上的传说,也因为这个故事,多了一分温情,少了一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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