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起的砖房在靠山屯的冬日里像个刚出锅的大馒头,白生生的墙,青黝黝的瓦,瞧着就透着一股子扎实暖和劲儿。
屋里头,更是和外头的冰天雪地两重天。
新盘的火炕烧得滚烫,炕席是新编的芦苇席,带着股干爽的草木香。
魏红一大早就起来忙活,锅里咕嘟着鹿骨头汤,浓郁的肉香混着山野菌子的鲜气儿,勾得人肚里的馋虫直挠腾。
案板上摆着切好的野猪肉酸菜粉条,还有昨儿特意去公社供销社换来的油炸花生米和四瓶高粱烧。
这排场,在屯子里过年也就这样了。
程立秋站在当院,瞅着这真正属于自个儿的一砖一瓦,心里头那叫一个熨帖。
上辈子窝囊憋屈,连个遮风挡雨的踏实窝都没有,更别提让魏红过上好日子。
如今,这新宅子立起来了,就像他程立秋在这世上重新扎下了根,硬气,踏实。
“立秋,站外头干啥?灌一肚子冷风,快进屋,客都快到了!”
魏红系着围裙,从灶房探出头,脸蛋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眼里是藏不住的欢喜和忙碌带来的光亮。
“哎,就来。”程立秋应了一声,搓搓手,跺跺脚上的雪沫子,掀开厚实的棉门帘进了屋。屋里热气扑面,窗玻璃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霜花。
没多会儿,孙猛第一个到了,人还没进门,大嗓门就先撞了进来:“立秋哥!嫂子!俺来了!嚯!真香啊!这味儿,能把山里的黑瞎子都引来!”他扛来一小袋自家种的黏豆包,算是添个菜。
紧接着,大舅哥魏建国也到了,他还是那副憨厚样儿,话不多,手里提溜着两只扑腾的老母鸡,“爹娘让拿来的,给红儿补补身子。”
最后来的是王栓柱,他牵着黑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立秋哥,嫂子,俺也没啥好东西,就把黑豹牵来了,给它也改善改善伙食,嘿嘿。”
其实,这个王栓柱论年龄比程立秋还大一些,可他就是非得叫哥,怎么劝也不行!
反正就是个称呼,随他去吧!
黑豹进了暖和的屋,舒服地趴在地当间,尾巴尖儿轻轻摇晃。
“来来来,快炕上坐!炕上热乎!”程立秋热情地招呼着,魏红赶紧端上炒好的瓜子花生,又给每人沏了杯滚烫的枣茶。
四人围坐在炕桌旁,喝着热茶,磕着瓜子,屋里顿时热闹起来。
孙猛嘴不停,说着屯里的闲篇儿,逗得大家哈哈直笑。
魏建国憨笑着听着,偶尔插一句。
王栓柱则有点拘谨,主要是心疼黑豹馋得直流哈喇子,又不敢上桌。
酒菜很快上桌,大盆的鹿肉炖蘑菇,油汪汪的野猪肉酸菜粉条,喷香的炒鸡蛋,还有魏红拿手的小咸菜。
程立秋给大伙儿满上烧酒,自己也端起碗。
“来!第一碗,感谢哥几个还有栓柱兄弟,前段日子帮我程立秋盖房子,出大力了!我干了,你们随意!”
程立秋说完,一仰脖,辛辣的高粱烧顺着喉咙滚下去,浑身顿时暖烘起来。
“立秋哥你这说的啥话!应该的!”孙猛跟着一口闷了,辣得直咧嘴。
魏建国和王栓柱也赶紧喝了。
几碗酒下肚,气氛更加热络,话匣子也彻底打开了。
程立秋看着眼前这三位,孙猛是过命的交情,憨直勇猛;大舅哥魏建国,老实肯干,是自家人;王栓柱虽然接触短,但凭着黑豹和借狗的爽快,也是个实在人。他放下酒碗,脸色认真起来。
“猛子,建国哥,栓柱兄弟,今天请你们来,一是感谢,二是有点心里话,想跟哥几个唠唠。”
屋里安静下来,连黑豹都支棱起耳朵。
孙猛放下正要夹肉的筷子,魏建国坐直了身子,王栓柱也紧张地看着程立秋。
“咱们靠山吃山,这理儿老祖宗传下来的,没错。”程立秋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砸在人心上,“可咋个吃法,得有讲究。我这些日子琢磨了,光靠零打碎敲,打个松鼠套个野兔,饿不死,但也发不了家。”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我听到点风声,估摸着一两年后,政策可能会松快点,到时候这山里的皮毛野货,说不定能正经往外卖,那价钱,可不是现在供销社收的这点。”
孙猛眼睛一亮:“立秋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皮毛生意,往后可能有个黄金期,但时间不会太长,顶多十来年。”
程立秋压低声音,“要想抓住这机会,咱得提前攒足本钱!这第一桶金,还得从这大山里刨!”
魏建国听得有点懵,王栓柱则似懂非懂。孙猛是彻底激动了:“立秋哥!你说咋干!俺跟你干!”
“好!”程立秋一拍炕桌,“我想着,咱们四个,拧成一股绳,成立个狩猎小组!我牵头,负责找踪、下套、打主力;猛子你当副手,你力气大,枪法也练出来了,帮我策应,干重活;建国哥,栓柱兄弟,你们先跟着学,负责背东西、处理猎物、望个风、打个下手,等手艺练出来了,一样当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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