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0月1日,晚,京城北郊,筒子楼出租屋。
狭小的客厅兼餐厅里,弥漫着廉价香烟和晚饭残留的油烟味。一台老旧的显像管电视刚刚结束新闻联播,屏幕闪烁着雪花点。昏黄的灯光下,43岁的张建国像一尊风化的石雕,佝偻着背坐在塑料小凳上,布满老茧和裂口的大手,死死捏着一张刚从老旧智能手机上打印出来的、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纸。那是政务平台推送的“个人住房按揭债务注销确认通知单”。
通知单上,那个曾经像山一样压了他十几年、让他起早贪黑不敢有丝毫懈怠的债务数字,赫然变成了一个鲜红的、刺目的——“零”。
屋子里一片死寂。
只有窗外远处传来的车流声,和楼上邻居隐约的电视声。儿子张睿,一个20岁、身材瘦高、戴着黑框眼镜的华清大学物理系大三学生,安静地坐在对面的折叠床上。
他刚刚也在看新闻,此刻正低头快速地在自己的智能手机上操作着,屏幕上赫然是“澄心”APP的下载进度条。
啪嗒。
一滴浑浊的液体,砸在通知单上那个“零”字上,迅速浸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张建国死死低着头,花白的头发茬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宽阔的肩膀开始无法抑制地、无声地耸动起来。
这个在工地上扛过最重的钢筋、被包工头指着鼻子骂也闷头不吭声的汉子,此刻却像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压抑了十几年的辛酸、委屈、重压下的窒息感,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他用沉默筑起的堤坝。惨白(生存压力)与浊黄(对未来的茫然)业力,如同浑浊的雾气笼罩着他,但随着眼泪的流淌,一丝淡金色的解脱微光,艰难地刺破了这层阴霾。
张睿下载完APP,没有立刻去看。他默默起身,走到厨房,倒了杯温水,轻轻放在父亲面前的小桌上。他没有说话,只是坐在父亲身边,手掌轻轻按在那因常年劳作而微微颤抖、布满厚茧的宽厚肩膀上。
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旧汗衫传递过去。过了许久,张建国才猛地抬起胳膊,用粗糙的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通红的眼睛里还带着水光,却已经竭力平复下来。
他拿起那张被泪水打湿的纸,又看了一眼那个“零”,然后,用尽全身力气,一点一点地,将它撕成了碎片。碎纸片飘落在脚边的垃圾桶里,像是一段沉重历史的残骸。
“…睿儿,”张建国的声音嘶哑得厉害,“那…那个炼心的…下了?”
“嗯,下了。叫‘愿力九炼法’。”张睿点点头,把手机屏幕转向父亲,“爸,咱…试试?”
张建国看着屏幕上那些古朴的字样和引导图,眼神有些茫然,但儿子眼中那清澈的、带着一丝期冀的光芒,让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好…好…试试。”
2023年11月2日,上午,筒子楼出租屋。
寒意已经很明显了。张建国坐在窗边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椅子上,望着楼下灰扑扑的院子。他身上的深蓝色工装洗得发白,沾着洗不掉的油漆点。就在昨天,他干了快十年的那个工地,正式宣布无限期停工。
包工头老赵拍着他的肩膀,唉声叹气:“建国啊,不是哥不留你…你看现在,都用机器人搬砖、抹灰了…又快又好,还不用管饭…上面的项目,都改用信用点结算,买新设备了…你…唉,拿着这点补偿,先回家吧…”
失业了。
像他这样只会卖力气、没什么技术的老工人,在新铺开的自动化浪潮里,成了第一批被拍在沙滩上的鱼。手里那张薄薄的补偿金兑换单,上面的信用点数字,只够父子俩紧巴巴地生活两三个月。
恐慌(惨白)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房贷清零带来的短暂轻松。墨绿的偏执(对自身无用的痛苦)和浊黄的愚昧(对新世界的恐惧)业力重新缠绕上来,比之前更加沉重。
“爸。”张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今天没课,特意留在家里。他走到父亲身边,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枚黄豆大小、温润晶莹、散发着柔和纯净光晕的白色晶体。正是他三天前突破一炼时凝聚出的第一枚白晶。
“这个,”张睿把白晶轻轻放在父亲粗糙宽厚的手掌里,“您拿着。按官网说的,能温养心神,帮助静心。您试试看,静坐的时候握着它。”
白晶入手微凉,但那凉意却奇异地带给人一种安宁感。张建国下意识地握紧了这枚小小的晶体,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儿子掌心残留的温度和白晶本身的纯净气息,像一股清流,暂时压下了他心中翻腾的恐慌与绝望。惨白的业力被稍稍驱散了一些,露出底下那属于父亲的、坚韧的底色。
“你…你自己不用?”张建国抬头,看着儿子明显清瘦了些却眼神清亮的脸庞。
“我每天冥想时间短,感觉还好。您刚失业,心绪不稳,它应该对您更有用。”张睿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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