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海狗咽了口唾沫,努力回忆:“根据上次活着回来的前辈零碎描述,海盆内部,似乎没有固定的危险实体,或者说,整个环境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险。那种‘剥离’、‘沉寂’的力量无处不在,越往中心越强。而且,可能会出现‘空影水母’……”
“空影水母?”
“一种……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东西。”老海狗脸上露出恐惧,“它们没有固定形态,像是空间的褶皱与光影的扭曲结合体,移动毫无规律,被它们‘触碰’到,身体的一部分会直接消失,不是被切割,而是仿佛从未存在过。更可怕的是,有时它们会映照出你内心最恐惧或最渴望的景象,引诱你主动靠近……”
林枫记下这些信息,对老海狗点了点头:“有劳了。你且在此等候,若三月后我未返回,你可自行离去。承诺为你缓解伤势,待我归来便履行。”
说罢,他不再犹豫,身形一晃,已然离开破雾舟,凌空而立。
净焰灵雀清鸣一声,振翅飞起,落在他肩头,金白色的火焰微微升腾,似乎也感受到了前方环境的极端,显得有些躁动不安。
林枫深吸一口气,体表星辉自然流转,生死轮转印的气息在体内缓缓弥漫。他一步迈出,如同穿过一道无形的冰冷水幕,踏过了那条“死寂线”。
霎时间,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色彩被剥夺。
绝对的寂静降临,连自己的心跳和血液流动声都仿佛消失了。视线所及,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单调压抑的灰白。海水如同凝固的铅汞,沉重而死寂。天空低垂,同样是灰白一片,没有日月星辰,没有风云变幻,仿佛一幅未完成的、单调到极致的画布。
更诡异的是,林枫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力量开始作用在自己身上。那不是攻击,而是一种缓慢、却无可抗拒的“剥离”与“沉寂”。仿佛他的生机、他的灵力、他的神魂活性,乃至他存在的“热度”,都在被这片空间缓慢地吸取、冻结、归于那永恒的寂灭。
他体表的星辉光芒,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如同风中残烛。净焰灵雀身上的金白火焰也收敛了许多,显得有些萎靡。
“这就是‘规则性’的寂灭之力吗?”林枫心中明悟。这并非针对某个个体的攻击,而是这片区域自带的、如同物理法则般的“背景规则”——万物终将沉寂。难怪连炼虚修士都可能陨落,这是在与一方天地的“道”对抗。
他尝试运转《寰宇星辰经》,星力在经脉中奔腾,抵抗着那股寂灭之力的侵蚀,消耗却比外界快了十倍不止!照此速度,即便他星力浑厚,也支撑不了多久。
就在这时,他气海中的“生死轮转印”猛地一震!尤其是幽蓝的“寂灭归墟”一面,光华大放,竟主动开始吸收、转化周围环境中的那股寂灭之力!
生死轮转,本就包含寂灭归墟的一面!这寂灭海盆的环境,对他人是绝地,对林枫而言,竟隐隐成了淬炼这道神通的特殊“养料”!
虽然吸收转化的速度远不及侵蚀的速度,但却大大缓解了林枫的压力,让他星力的消耗降低了近半。而且,随着寂灭之力被生死轮转印吸收、转化,那幽蓝的一面似乎变得更加深邃、凝实,对“寂灭”真意的理解也深刻了一丝。
“果然可行。”林枫精神一振。他不再单纯抵抗,反而主动引导一丝寂灭之力入体,以生死轮转印为核心,小心地炼化、吸收。
净焰灵雀似乎也感应到林枫的状态变化,不再萎靡,尾翎星晶微微发亮,纯净的火焰之力与林枫体表的星辉交融,形成一层薄薄的光焰护罩,虽然依旧在被缓慢侵蚀,但比之前好了太多。
适应了环境带来的持续压力后,林枫开始向前飞行。速度不快,神识全力铺开,警惕着老海狗提到的“空影水母”以及其他未知危险。
灰白色的海面一望无际,没有参照物,方向感在这里变得极其模糊。林枫只能凭借体内星图对戊土星碑的微弱感应,朝着一个大致的方向前进。
飞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灰白死寂的海面上,忽然出现了变化。
一片区域的海水,诡异地“凹陷”下去,并非形成漩涡,而是如同镜面般平滑地下降,形成一个直径约百丈、深不见底的圆形“水坑”。水坑边缘与周围海面泾渭分明,坑内的“水”呈现出一种更加深邃、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暗灰色。
而在水坑的上方,悬浮着数个巨大的、半透明状的、不断扭曲变幻的“东西”。
它们没有固定形状,时而拉长如飘带,时而蜷缩如圆球,时而又舒展成不规则的片状。身体呈现出一种怪异的半透明质感,内部仿佛有无数灰白色的光影在流动、破碎、重组。它们移动缓慢,毫无规律,轨迹莫测,正是老海狗描述的“空影水母”!
林枫停下身形,谨慎地观察着。这些空影水母散发出的波动极其诡异,与周围的寂灭之力同源,却又更加集中、更加……“主动”。它们仿佛就是这片寂灭规则的某种具现化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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