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将军”林川之名,随着黄河畔的那场大火与对峙,如同插上了翅膀,在破碎的山河间迅速传扬。流民屯不再仅仅是陕北一隅的抗清堡垒,更成为了整个北地残存抗清力量心中一盏微亮却坚定的指路明灯。
夏收过后,前往流民屯的道路上变得异常繁忙。不再是零星的逃难百姓,而是一队队打着不同旗号、携带着各式各样“投名状”的人马。
有关中溃散的前明边军哨队,打着残破的“秦”字旗,带来了宝贵的骑兵训练经验和几匹瘦骨嶙峋的战马;
有山西的士绅代表,押送着筹集来的粮食布匹,恳请“林将军”能对河东抗清义军多加照拂;
甚至还有从河南方向跋涉而来的小股义军,自称曾随李闯王征战,却因不满内部倾轧或战略分歧,转而北上,欲投“真豪杰”;
更不乏形形色色的匠人、郎中、落魄书生,怀揣着各自的技艺和梦想,前来寻找一片能够安身立命、施展抱负的土壤。
流民屯,迎来了它建立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人口和人才输入高潮。这如同百川汇海般的景象,既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生机,也带来了巨大的管理压力和内部博弈的暗流。
如何安置、整编这些来源复杂、动机各异的新力量,成了摆在林川和核心层面前最紧迫的难题。
议事堂内,争论不休。
“军伍出身者,可择优补入各营,然需打散编制,以老带新,严加管束!”杨把总态度明确,强调军事上的消化吸收。
“那些士绅代表,其心难测,或为投机,或为借势,其所赠钱粮可收,但需警惕其渗透之意。”吴秀才则对地方势力的代表抱有戒心。
“来自闯营的这些人,背景复杂,虽声称来投,焉知无细作混入?需仔细甄别,不可轻信!”王老蔫对原闯军部队疑虑最深。
王老栓则看着每日剧增的粮食消耗,愁眉不展:“人越来越多,这粮食……眼看又要见底了!光是接待这些人,每日耗费就不小!”
林川耐心听着众人的意见,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他知道,这是流民屯能否从一个成功的“据点”向一个区域性“势力”蜕变的关键一步。处理得好,实力将迎来质的飞跃;处理不好,内部倾轧、资源耗尽,则可能瞬间崩盘。
“来者不拒,但需立规矩,明界限。”他最终定下基调,“凡来投者,无论出身,皆需遵守我《流民屯约法》,此乃根本,不容逾越!”
“杨把总,刘哨官,王老蔫,由你三人负责,对所有投军者进行统一考核、甄别。合格者,打散编入各营,待遇与老兵等同,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原头领可视才具酌情任用,但绝不允许保留私兵!”
“吴先生,沈先生,负责接待安置非军事人员。士绅代表,以礼相待,可允其设立联络之所,但屯内事务,不得干涉。各类匠人、文士,按其专长,分入工坊、学堂、医馆、咨议堂等处,量才使用。”
“陆夜不收,你的人要动起来,内外监察,严防奸细渗透,尤其是对原闯军背景者,需重点留意,但亦不可无端猜忌,寒了真心来投者之心。”
“王叔,粮食问题,一方面加紧夏粮入库和新一轮垦荒,另一方面,可向来投士绅及有储粮者,以我屯特产物资(如粉条、精铁农具、甚至部分淘汰的旧式兵器)进行交换,暂渡难关。”
策略明确,执行起来便有了章法。流民屯这台日益复杂的机器,开始高速且有序地消化着这股涌入的洪流。
校场上,新老士兵混合编队,在军官的号令下进行着统一的操练,虽然口音杂乱,但动作逐渐趋于一致。工坊区里,新来的铁匠、木匠被分配到不同的工序,在雷匠人和张五的统筹下,生产效率稳步提升。格物院内,顾博士和陈璇身边也聚集了几个对算学、机械感兴趣的年轻书生,协助他们进行研究和记录。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礁依旧存在。
一些原闯军的小头目,习惯了昔日大块吃肉、大秤分金的松散日子,对流民屯严格的军纪和相对平均的分配制度感到不适,私下里颇有怨言。
某位山西士绅的代表,试图通过贿赂吴秀才手下的文书,打探屯内火药配方的细节,被陆夜不收的人当场发现。
更棘手的是,大顺陕北节度使派来的第二批使者已经到了屯外,这一次,态度远比上一次的牛使者更加倨傲,直接要求“点验兵马,核计粮草”,俨然一副上司巡查下属的架势。
纳川不易,百川汇入,虽能成其大,亦会带来泥沙俱下。流民屯在欢呼声望提升的同时,也必须时刻警惕着内部可能出现的分裂和外部更加直接的干涉。
林川知道,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他必须像最老练的舵手,在这纷繁复杂的激流中,牢牢掌控航向,方能带领这艘汇聚了各方希望的航船,驶向更广阔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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