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易的肩胛骨死死抵着宠物店冰冷的落地玻璃窗,坚硬的窗框轮廓深深刻进皮肉,却压不住骨髓深处渗出的寒意。那寒意并非来自物理的低温,而是源于窗外那片翻涌不息、如同凝固恶意海洋般的灰白浓雾。
它吞噬了城市,也吞噬了声音与光,将这座小小的“贝贝宠物乐园”彻底隔绝成汪洋中的孤岛。应急灯的光芒早在后半夜就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熄灭在沉重的黑暗里。此刻,只有窗外弥漫的、属于黎明前最晦暗时刻的微弱灰蓝,如同濒死的喘息,艰难地试图穿透这厚重得令人绝望的浓雾帷幕。
疲惫感像无数条冰冷的铅蛇,缠绕着木易的四肢百骸,勒紧他的太阳穴,沉重地压在他的眼皮上。每一次眨眼,都仿佛砂纸在干涩的眼球上摩擦,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他试图入睡,哪怕片刻也好,让这警戒的神经稍作喘息。然而,迷雾深处,那无休无止、如同千万人低语又如同信号干扰噪音般的喃喃声,总在他意识即将沉沦的瞬间骤然清晰,如同冰冷的针尖刺入大脑皮层。那不是能理解的语言,而是一种纯粹的精神污染,是绝望、怨毒与疯狂的混响,直接在他颅腔内回荡,搅得他心神不宁,头痛欲裂。他只能在极度疲惫的极限,让大脑陷入一种短暂的、强制性的空白,但那绝非休息,更像是意识在恐惧高压下的短暂休克。
就在这死寂与混沌交替、意识在崩溃边缘挣扎的模糊时刻,木易布满血丝、几乎无法聚焦的眼睛,猛地捕捉到了窗外的异动。
浓雾深处,那些如同劣质胶片在显影液中扭曲显形的轮廓,忽然开始剧烈地活动起来!
这是木易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如此清晰地直面它们。
之前木易看到它们,它们只是在浓雾中远处影影绰绰、令人不安的轮廓。而现在,在宠物店这无形的屏障之外,在黎明将至的灰蓝微光映衬下,它们的形态和意图以一种令人窒息的清晰度呈现出来。它们并非实体,更像是浓雾本身被某种极致的负面情绪浸染、凝聚而成的恶意具象化。扭曲的人形轮廓在粘稠的雾气中无声地挣扎、飘荡,动作毫无规律,充满了非人的诡异。上一秒还拉长成一条细若游丝的、仿佛能无限延伸的灰线,下一秒就毫无征兆地坍缩成一团不成形的、污浊粘稠的色块。它们无视物理的阻碍,如同水渗入沙地般,轻易地穿透远处倒塌的墙壁、扭曲的汽车残骸,在废墟间肆意穿梭,仿佛这浓雾覆盖的世界就是它们无垠的王国。
它们没有面孔。或者说,在头颅的位置,只有一片不断变幻、旋转的混沌漩涡。那漩涡的颜色是更深沉的灰黑,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偶尔会短暂地凝聚出类似五官的凹陷或凸起,但瞬间又扭曲变形。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有时漩涡的中心会短暂地塌陷成一个深邃的、纯粹黑暗的孔洞,那便是它们的“嘴”。那黑洞无声地开合着,频率快得惊人,如同濒死的鱼在窒息地翕动,又像是在疯狂地咀嚼着某种无形无质的东西——咀嚼着绝望本身?咀嚼着生者的恐惧?仅仅是“注视”着那黑洞,木易就感到一股冰冷的、带着腐朽气息的绝望感顺着脊椎疯狂爬升,直冲头顶,让他头皮炸裂,四肢瞬间冰冷麻木。
这些幽魂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强烈的精神侵蚀。即使隔着那层神奇的、将浓雾死死挡在外面的玻璃,木易也能清晰感受到那股穿透屏障的寒意。那不是温度的变化,而是一种灵魂层面的污染,是无数负面情绪凝聚而成的冰冷恶意,如同无形的毒刺,持续不断地扎刺着他紧绷的神经。它们是昨夜死寂中无形的低语者,是潜藏在这片浓雾最深处、随黑暗一同降临的噩梦实体。
木易的呼吸骤然停止。他几乎是本能地、死死攥紧了放在膝盖上的那把冰冷沉重的扳手。粗糙的金属纹路硌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疼痛,这微不足道的痛感成了他此刻对抗无边恐惧的唯一现实锚点。他的身体僵硬得如同被瞬间冻结的石雕,每一块肌肉都绷紧到了极限,唯有布满血丝的眼球在极度惊恐中疯狂转动,最终死死钉在了窗外离他最近、几乎与玻璃只隔着一层薄雾的那个幽魂身上!
那是一个......女性的轮廓?或者说,它试图呈现出某种女性的形态。它的形体比其他幽魂更加凝实,灰白的雾气勾勒出相对清晰的上半身和飘散在脑后、如同无数灰蛇般疯狂舞动的“长发”。但最恐怖的是它的“脸”......那混沌的漩涡此刻正剧烈地波动着,拼命地想要凝聚出一张木易能“看懂”的面孔!扭曲的五官在漩涡中挣扎浮现:深陷的眼窝、高耸的颧骨、裂开的嘴角......每一个特征都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怨毒。它没有瞳孔,但木易却感到两道冰冷刺骨、饱含无尽恨意的视线穿透了玻璃,牢牢锁定了自己!
它猛地扑到了玻璃上!那双由雾气凝聚的、半透明的手臂疯狂地伸出,十指(或者说,是十根尖锐的雾气尖端)狠狠地、无声地抓挠着阻挡它的无形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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