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沉雾未开,锦衣一判真相来。
莫言鬼语惊朝野,自有青天照浊埃。
寅时,宫门之外,影影绰绰立着两三百人。
这群人泾渭分明分成文武两派,此外尚有一些不合群者,零零散散站在一旁。
当中那人白面无须,正是朝野江湖闻之色变的锦衣卫指挥使苟荀。
文官们低声私语,不时以恶狠狠的目光扫向苟荀;武官们则一片风平浪静,作事不关己之态。苟荀紧闭双目,宛如老僧入定。
吏部尚书郭达显然看不惯他这副模样,冷哼道:“哼!老苟,待会金銮殿上,看你还能否如此淡定?”
苟荀睁开眼,白了郭达一眼,又斜睨天际,伸小指掏了掏耳朵,朝他弹了弹。
“你……粗鄙!”郭达厌恶地躲开,却不敢再出言挑衅,生怕对方做出更出格的举动。
卯时将至,宫门缓缓开启,一名太监从中走出。众人认出他是文书房奉御太监马公公。
“皇上口谕!”
众人齐齐跪倒,口称“吾皇万岁”!
“京都屠家屠半诚弑师一案,经锦衣卫审查,凶手实为京都府尹屠半实,证据确凿,秋后问斩!吏部尚书郭达,负识人不当之责,罚薪半年,以儆效尤!”
马公公的话如晴天霹雳,在人群中轰然炸响,众文官尤为震惊。
宫门关闭,众人才回过神,从地上爬起。吏部尚书郭达已是面无人色,腿脚疲软,由人搀扶方得起身,其惨状与方才判若两人。
文官们输了,输得惨烈!本欲在金銮殿上参倒锦衣判官,不曾想连宫门都未踏入,便已惨败。幸得圣上留了颜面,否则他们这些人的脸面当真无存。
关于屠半实所犯之案,众人曾有诸多猜想,以为不过是贪赃枉法之类官场通病,不想竟涉及命案!至于命案的真实性,无人质疑——锦衣卫纵使胆大包天,也绝不敢欺君。
经此一事,众人对锦衣判官的办案手段有了全新认知。以往江湖、民间流传的种种,他们半信半疑,此次却发生在眼皮底下:一夜之间,便能让任职京都府尹多年、与案子打了半辈子交道的屠半实开口招供,其手段堪称通神。
而此事的始作俑者,正于天机楼审阅经历编写的案情通报。阅罢,他道:“通报三司!”
经历领命退下,眼中满是钦佩。
江云帆终于松了口气,从昨夜至今,他未曾喘过一口大气,一直在楼下的审讯室内……
这是天机楼地下的一间石室,四周火把熊熊,火光将室内景物映照得亮堂堂。
屠半实对天机楼并不陌生,京都府作为京都最高行政机构,他与锦衣卫往来密切。但臭名昭着的锦衣卫诏狱,他还是第一次踏入。
夹棍、拶指、枷号、烙铁这些刑具他并不生疏,可那些钢刀钢钩、铁床、油锅的用途,他只在传闻中听过,如今终得亲眼所见。
望着锈迹斑斑的刑具,鼻中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他忽然涌起强烈的呕吐感,却为了维持光鲜不屈的形象,硬是强忍下来。
江云帆对眼前这位虽镣铐加身、却仍保持不凡气度的府尹大人略生佩服——方才在衙门拿人时虽有少许惊慌,此刻却毫无慌乱之色。他心中冷笑,拿起案上卷宗翻阅,不再看屠半实一眼,似无审讯之意。
屠半实心中有气,这招是他平日审讯犯人时常用的熬人手段,如今反用在自己身上,他心中鄙夷,又挺了挺腰杆。
一时间,除了偶尔烛火的爆燃声,刑讯室内静得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屠半实又渴又累,想咽口唾沫,嘴里却干得发慌,身上沉重的镣铐勒得他全身酸痛,他稍稍挪动了一下脚步。
铁链的响声惊动了江云帆,他心知已熬得差不多了,倒了一碗茶水,令身旁执笔经历送过去。见屠半实饮尽,便冷冷一笑:“屠大人,将你请到天机楼的缘由,想必你心中有数!”
屠半实一抹嘴角茶渍,愤慨道:“本府正想问大人,我究竟犯了何罪?”
江云帆道:“我且问你,三十年前的屠家弑师案,你可有印象?”
屠半实心中一凛,面色却未变,道:“不错,确有这么一桩命案!主犯乃是本府的亲兄弟屠半诚,当初是前两任京都府尹定的案。”
江云帆不顾他所言,打开面前卷宗,道:“京都城外屠员外,膝下二子屠半诚、屠半实,皆天资聪颖。屠家家境殷实,设有学堂,聘邹先生执教。一日屠半诚顽劣,遭邹先生训斥,怀恨在心,遂将其毒害……”
“不错!”屠半实作痛心疾首状,“家兄犯案后潜逃,官府发下海捕文书,至今未归案!更闻他后来在江湖上犯下无数命案……”
“是吗?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江云帆冷笑,“彼时九秀学宫曾学良大儒招收学生,邹先生举荐品性敦厚的屠半诚,却不举荐心眼活络的屠半实。屠半实怀恨杀师,嫁祸于屠半诚……”
屠半实眼中燃起怒火:“江大人!我与你素无恩怨,为何要嫁祸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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