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
天宫市,鸢一家门前。
许墨静静站立在一旁,他的身侧,是经过几天休养、气色已然恢复红润的鸢一雪惠。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色连衣裙,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眼神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紧张,以及一丝近乡情怯的恍惚。
阳光洒在门廊上,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雪惠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许墨看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鼓励的温和眼神,随即伸手,按响了门铃。
“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在宁静的午后显得格外清晰。
短暂的等待后,门内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门锁“咔哒”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了一道缝隙。
一个小小的、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那是一个看起来大约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留着齐耳的银白色短发,发丝柔顺而富有光泽,脸蛋还有些婴儿肥,带着孩童特有的稚嫩与精致。
她身上穿着干净的白色居家服,整个人像是一个精心雕琢的瓷娃娃。
此刻,她那双冰蓝色的、如同玻璃珠般清澈的眼眸正带着一丝好奇和警惕,透过门缝望向门外。
然而,当她的目光越过许墨,落在他身旁那位白衣女性身上时,小女孩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她脸上的表情凝固了,眼睛瞪得圆圆的,小嘴微微张开,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仿佛忘记了。
鸢一雪惠在看到女儿的一刹那,一路上强撑的镇定与勇气瞬间土崩瓦解。
积蓄了太久的思念、担忧、愧疚与失而复得的狂喜,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的心理防线。
“小纸……我的小纸……”
她哽咽着,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是踉跄着上前一步,在小小的折纸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便已俯下身,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娇小的身躯紧紧地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妈妈的小纸……妈妈回来了……对不起,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她语无伦次地重复着,声音破碎而充满了无尽的爱怜与激动。
被母亲紧紧抱在怀里的折纸,直到感受到那真实的触感,听到耳边那带着哭腔的、无比熟悉的呼唤,她那停滞的思维才仿佛被猛地注入了动力,重新开始运转。
折纸的小身子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她僵硬地一点点抬起手臂,轻轻地回抱住了母亲,仿佛生怕用力一点,这个美好的梦境就会破碎。
“……妈…妈妈……?”
她仰起小脸,声音带着极度的不确定和小心翼翼的求证,那双冰蓝色的大眼睛里迅速弥漫起一层浓厚的水雾,视线瞬间变得模糊不清。
“是妈妈!是妈妈啊!小纸!”
鸢一雪惠感受到女儿的回应,心中更是酸涩与喜悦交织,她稍稍松开了些许怀抱,但双手依旧牢牢地扶着女儿瘦弱的肩膀。
她颤抖地抬起手,指尖带着无尽的怜爱和一丝不敢置信,轻轻抚上折纸已经初具少女轮廓的白皙脸颊,摩挲着那柔软的肌肤。
“我的小纸……都长这么大了……”
“妈妈……妈妈只记得你上次在我怀里时,还是那么小小的一只呢……软软的,香香的……怎么一转眼,就……就长这么大了……”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折纸心中那名为坚强的堤坝。
“妈妈——!”
她再也抑制不住,猛地重新扑进母亲的怀抱,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抱住母亲的脖颈,将脸深深埋在那温暖的颈窝里,放声痛哭起来。
“妈妈!妈妈!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啊……”
看着面前这感人至深、母女团圆的的一幕,站在一旁的许墨却不易察觉地挑了挑眉。
鸢一雪惠……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畸变体的?
而且看折纸这反应,激动得近乎失控,完全不像是母亲只是出门几天或者几个月的表现,倒像是……经历了长年累月的分离?
这种感觉,让许墨心中升起一丝淡淡的疑虑。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了一道略显低沉和关切的男声。
“小纸?是谁来了?怎么在门口待了这么久?”
伴随着话音,还有一阵轻微的、类似轮子滚动的声音由远及近。
许墨的目光越过相拥哭泣的母女,投向屋内。
只见一个穿着家居服、面容依稀可见年轻时俊朗轮廓的中年男人,正操控着一架轮椅,缓缓来到了门前。
显然,这就是折纸的父亲,雪惠的丈夫,鸢一城斗。
然而,许墨的目光在触及那架轮椅时,不由得微微一凝。
鸢一城斗……居然是坐着轮椅的?
在他之前的了解中,鸢一城斗的身体似乎并无需要依靠轮椅行动的严重残疾。
这是怎么回事?
鸢一城斗原本是带着些许疑惑和关切看向门口的,但当他的视线落在那个正紧紧抱着女儿、泪流满面的白衣女子身上时,他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僵在了轮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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