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四十八年春的兰馨学院,柳枝刚抽岀嫩黄的芽尖,就被一场细雨洗得发亮。学院西侧的新教室外,工匠们正小心翼翼地挂匾额 ——“新政研修班” 五个墨字是胤禛亲笔所书,笔锋遒劲,匾额边缘还雕了缠枝莲纹,衬得这处原本朴素的院落多了几分庄重。教室里,五十名学员围着一张丈许宽的 “云南昭通土地清册图”,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空气里满是压抑的讨论声。
穿青布长衫的林文蹲在图前,手指反复摩挲着 “昭通县士绅顾某 —— 荒田 800 亩” 的标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去年在昭通推火耗改革时,顾某就是拿这 “800 亩荒田” 做文章,说 “荒田无收,丁银得按旧例缴”,又暗地串通银作局的人,把标准化熔银炉的 5% 损耗报成 15%。林文那时刚到任,连熔银炉的操作手册都没摸透,只能看着顾某把 3000 两税银揣进腰包。有次他在县衙门口遇见农户王阿婆,老人攥着空米袋哭:“江大人说火耗能少缴,可顾老爷还是把银钱刮走了,这新政跟老日子有啥不一样?” 这话像针一样扎在林文心里,直到现在想起来,他喉咙还发紧。
“要是早知道玉米得留一尺间距,也不会让张老汉家的苗全蔫了。” 坐在旁边的陈望叹了口气,手里攥着半粒干瘪的玉米种。这粒种子是他去年在甘肃甘州留下的 —— 那时他刚中举,满心想推新政,从瑞祥号领了玉米种就往农户家送,凭着老经验让大家 “种密点,多收粮”。结果苗长得太密,通风不够,一场霜下来全枯了。张老汉红着眼把烂苗拔出来扔在他脚边:“你这读书人净瞎指挥!俺们的地经不起这么折腾,以后再也不种什么新粮!” 陈望现在想起那场景,还觉得脸上发烫,手里的玉米种都被攥得变了形。
他们俩不是个例。雍正四十七年冬,广州、宁波的海关改革顺风顺水,可西南云贵、西北甘肃这些偏远地区,却成了新政的 “硬骨头”。瑞祥号西北分铺的掌柜在密报里写:“8 个改革难点地区,6 个因为官员不懂实操卡了壳 —— 有的不会算火耗损耗,有的教错作物种植方法,士绅趁机煽风说‘新政是骗百姓的’,连之前支持新政的农户都开始抵触。”
消息传到御书房时,胤禛正对着西南的奏报发愁,案上的茶都凉透了。吏部尚书孙大人趁机出列,朝服的玉带因动作幅度太大而晃动:“皇上,官员任免历来凭科举资历、军功政绩,江大人设这‘研修班’,选些受挫的知县、没经验的举人,岂不是让他们走捷径?再说边疆之地,当以军事为重,学算火耗、种玉米,能挡得住蒙古的骑兵吗?”
站在旁边的云贵总督鄂尔泰也跟着附和,声音里带着几分轻视:“臣在云贵待了十年,深知士绅难治、蛮夷难驯,靠这些毛头小子学几个月新政,就能解决问题?怕是要把边疆搅得更乱!”
江兰手里正捏着林文、陈望的奏报,闻言上前一步,语气平静却字字有力:“孙大人说边疆当重军事,可百姓连饭都吃不饱,谁来给士兵纳粮?鄂总督说士绅难治,可林文、陈望不是不愿治,是不知道怎么用熔银炉查损耗、怎么用土地账戳穿‘荒田’谎言。设研修班,就是教他们这些实实在在的法子,再给他们瑞祥号的账册、兰馨银行的银子做后盾,比派个只会背祖制的官员强十倍。”
她翻开奏报,指着上面的字:“林文在昭通,两个月走访了四十个村落,知道农户缺什么;陈望在甘州,自己掏银子赔给张老汉,心里装着百姓。这样的人,只要教给方法,就是推新政的好官。”
胤禛看着奏报上密密麻麻的批注,又想起江兰之前推火耗、盐政的成效,终是点了头:“就按你说的办,兰馨学院的研修班,朕准了。”
筹备研修班的那些日子,兰馨学院里里外外都动了起来。江老实带着瑞祥号的两个老伙计,把学院后院的三亩空地改成了试验田。他每天天不亮就去翻地,铁犁插进土里要深三尺,说是 “这样玉米的根才能扎稳”;选种时要挑颗粒饱满的,还得放在水里泡半个时辰,“沉底的才是好种”。有次学员问他为啥这么较真,老人蹲在田里,手里捧着玉米种笑:“俺们庄稼人,种下去的是种子,盼着的是百姓的饭碗,半点马虎不得。”
小宝则在工坊里忙了半个月,用黄铜做了个缩小版的标准化熔银炉模型 —— 炉膛是双层耐火砖,侧面装着迷你温度计,能显示 0 到 1000℃的刻度。他还特意做了两批银锭模型,一批是纯银的,一批掺了铅,教课时让学员对比熔后的损耗:“纯银在 800℃熔,损耗正好 5%,掺了铅的会多耗 2%,士绅们常用这法子骗税银。” 有次林文算错了 100 两银的损耗,把 5 两算成 10 两,小宝没批评他,而是从兜里掏出 100 个铜钱,拿出 5 个放在一边:“这 5 个是该缴的损耗,剩下 95 个要入库,要是按 10 个算,就多拿了 5 个,得给百姓退回去。” 说着又让其他学员一起数铜钱,直到林文红着脸说 “再也不会错了” 才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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