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房外的拍门声像冰锥子扎进杨靖的耳骨。
他掀了掀被子,后颈的热汗刚冒出来就被冷风冻成了小冰碴——这大半夜的,除了张大山巡屯撞着野狗,谁会来敲他的门?
门闩刚拉开条缝,风雪就裹着股子冰碴子灌进来。
张大山的羊皮袄上结着层白霜,扁担尖还挂着半截没化的冰棱:“小靖!渡口那边有动静!”他哈出的白气在鼻尖凝成小冰珠,“我猫在芦苇荡后边瞅了半刻,三个人影从冰排上爬上来,怀里紧抱着个油布包。我抄起扁担要喊,最前边那小子突然开口——‘我们是老黑屯的!来……来求共信印!’”
杨靖的睡意“轰”地散了。
他套上棉袄往外跑,棉鞋踩在雪地上咯吱响:“老黑屯?上个月不是还说我们的账册是‘歪门邪道’么?”
等赶到渡口时,三个人正蹲在老柳树下抖成筛子。
中间那个老头的棉裤膝盖处破了个洞,露出的棉絮硬邦邦结着冰;最年轻的后生抱着油布包贴在胸口,冻得发紫的手指还在往布包里塞——像是怕风把里面的东西吹跑。
“大……大兄弟。”老头哆哆嗦嗦扯住杨靖的袖口,指甲缝里全是黑泥,“我们屯李支书把队里的工分簿改了。上个月分粮,老赵家少领了半袋苞米,找他对质,他拍着胸脯说‘账本在公社备案,能有假?’可我们翻出十年前的老账册一查,他多记了十五天工分!”他突然跪在雪地里,额头碰得雪块四溅,“我们求您给盖个共信印!有了您的印,公社再查账,他就赖不掉了!”
杨靖蹲下来,伸手去接那油布包。
触手一片冰凉,包角还沾着草屑——显然是揣在怀里捂了一路。
他刚要开口,身后传来刘会计的抽气声:“小靖!这要被说成‘越境串联’……”
“刘叔,他们不是来投奔,是来‘打官司’的。”杨靖把油布包往怀里拢了拢,哈着气搓老头冻僵的手,“咱们平安屯的账册,不就是给百姓说理的么?”他转头冲张大山喊:“去把打谷场的马灯点上!再让王念慈叫上五个记账员——今晚咱们开个‘临时联审团’!”
打谷场的马灯映得雪地一片昏黄。
五个记账员裹着棉袄围坐在长条凳上,老黑屯的工分簿摊在中间,纸页被翻得哗啦响。
杨靖搬了块砖垫在老头屁股底下:“大爷,您说李支书改了工分,具体是哪几页?”
“就……就这!”老头颤巍巍指着五月分粮那页,“王二柱家明明只出了二十天工,他记成三十五!老李家的猪饲料领了三回,他写成五回!”
刘会计推了推眼镜,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工分簿上的墨迹新旧不一,这页的‘五’字明显是在‘三’上边描的。”他翻出平安屯的《记账规范》,“按咱们的规矩,涂改必须有三人联签,这页连个手印都没有!”
后生突然“扑通”一声跪在杨靖面前:“杨哥!我们在屯里闹了三天,李支书说‘你们有本事找公社’,可公社离得远……”他抹了把脸上的雪水,“我们听说您这儿的印能当‘万民书’,就……就踩着冰排过来了。”
杨靖没接话,盯着工分簿上那团模糊的墨迹。
系统面板在他视网膜上跳动,“跨屯信用值”的进度条正缓缓爬升——这是他最熟悉的“任务预警”。
他突然笑了:“要盖印可以,但得按规矩来。”他指了指五个记账员,“他们查完原始记录,再请张大山去老黑屯找五个见证的百姓联签,明天晌午,咱们当众盖印。”
第二天晌午,打谷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老黑屯的五个百姓举着冻红的手按了手印,记账员们捧着工分簿排成一列。
杨靖摸出那枚枣木刻的“共信印”,在火盆上烤了烤——这印他磨了半个月,刻着“十七屯联审”六个小字。
“此账已审,十七屯共认。”红泥印重重盖在工分簿上,人群里爆发出欢呼。
老头捧着账本贴在胸口,眼泪砸在红印上:“这下好了,李支书再敢耍滑头,咱们就拿这个去公社!”
消息像长了翅膀。
第三天开始,渡口的冰排上陆陆续续爬上来人——双河屯的、靠山屯的,甚至还有更远的马家沟。
王念慈搬来块木板,用红漆写了“跨江联审接待处”挂在打谷场;刘会计翻出半本旧账本,封皮上歪歪扭扭写着“外屯信用档案”;张大山往门框上一杵,粗声粗气:“来人管一顿玉米糊,但得留下屯名、事由、五人联签!”他扭头冲杨靖嘀咕:“这比公社接访还像样!”
赵文书就是这时候来的。
他的胶鞋上沾着县城的泥,兜里揣着张皱巴巴的纸条:“县里有人拍桌子骂‘平安屯成了民间衙门’,可供销科的老孙头偷偷问我——‘那联审印能不能用在煤票结算上?’”他压低声音,“老杨头,现在供销社的煤紧得很,要是盖了你的印能优先换煤……”
杨靖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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