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前的杭州，处处透着春日的生机。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俊辉就带着雅萱和小莲往狮峰山的茶园走。山路两旁的野草挂着晶莹的露水，沾湿了他们的鞋尖，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茶叶清香，深吸一口，仿佛连肺里都充满了春天的味道。
“咱们家的茶园在半山腰，那里的土壤和光照最适合龙井生长，” 俊辉边走边给雅萱介绍，“每年清明前后，是采茶的最佳时间，这时候的茶叶最嫩，香气也最足。我小时候总跟着爸妈来采茶，每次都被露水打湿衣服，还哭着闹着要回家，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不懂事。”
雅萱笑着听他讲小时候的趣事，目光却被前方的茶园吸引 —— 远远望去，成片的茶树顺着山坡铺展开来，像一片绿色的海洋，清晨的薄雾笼罩在茶树上，若隐若现，像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走到茶园边，小莲率先拿起放在田埂上的竹篮，给雅萱做采茶示范。她的手指纤细灵活，在茶树间快速跳动，像在跳一支轻快的舞蹈：“雅萱，你看，采茶要采一芽一叶，就是茶树顶端刚长出来的嫩芽，旁边带着一片嫩叶。你得这样捏住芽尖，轻轻一折，茶叶就下来了，不能用力拽，不然会伤了茶树的枝条，影响下次发芽。”
雅萱学着小莲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捏住一片茶芽，可手指总不听使唤 —— 要么用力过猛，把芽尖捏碎了；要么没掌握好力度，连带着老叶一起采了下来。她有些着急，额头上渐渐冒出了细汗。
俊辉在旁边看得着急，干脆走到雅萱身后，轻轻握住她的手：“别紧张，手腕放松一点，像这样……” 他的掌心温热，紧紧裹着雅萱的手，带着恰到好处的力度；呼吸轻轻拂过雅萱的耳畔，带着淡淡的茶香，让她的脸颊一下子红透了，原本就有些僵硬的手，此刻更不听使唤了。
小莲在旁边看得直笑，故意打趣：“俊辉，你别光顾着耍浪漫，吓着人家姑娘了！采茶得慢慢来，让雅萱自己找感觉，你越催，她越紧张。”
俊辉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手，挠了挠头：“我这不是想帮她快点学会嘛。” 雅萱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跳，按照小莲说的方法，重新拿起茶芽。这一次，她放慢了速度，仔细感受手指的力度，慢慢调整姿势，终于成功采下一片完整的一芽一叶。
“太好了！雅萱，你看，这样就对了！” 小莲高兴地喊道。雅萱看着手里的茶芽，也忍不住笑了，之前的紧张和着急，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阳光渐渐升高，穿过茶树的缝隙洒下来，落在竹篮里的嫩芽上，闪着细碎的光。小莲突然唱起了歌，是她新写的关于西湖春天的民谣，调子轻快得像山涧的流水，又带着几分温柔的缱绻：“西湖的春，是龙井的魂，采一把新绿，等一个归人；狮峰的露，是茶的韵，炒一锅焦香，暖一颗心……”
她的声音清亮动听，在空旷的茶园里远远传开，引得不远处采茶的茶农也跟着轻轻哼唱。雅萱听着歌，心里暖洋洋的，忍不住跟着轻轻哼起来。不知不觉间，她采茶的动作越来越熟练，手指在茶树间灵活地穿梭，竹篮里的嫩芽渐渐多了起来，绿油油的，看着格外喜人。
中午，他们在山上的茶农家里吃饭。茶农阿姨特意炖了土鸡汤，还炒了几个新鲜的野菜，都是山里特有的味道。小莲给雅萱盛了一碗鸡汤，笑着说：“雅萱，多喝点，上午采茶累着了吧？我弟小时候学采茶，笨得很，学了半个月才像点样子，你这才半天就采得这么好，比他强多了，看来你跟茶叶很有缘分。”
俊辉在旁边不服气地反驳：“我那是故意让着你，怕你一个女孩子没面子！再说了，我现在炒茶的手艺可比你好，你还没尝过我炒的茶呢！”
“就你？” 小莲挑眉，“上次你炒的茶，要么炒糊了，要么没炒透，还好意思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拌着嘴，逗得大家都笑了。雅萱看着他们姐弟俩的互动，心里满是羡慕 —— 这种轻松自在的相处，这种藏在拌嘴里的关心，正是她从小向往的家庭氛围。
下午回到家里，俊辉爸爸准备炒茶，特意让雅萱也试试。炒茶的铁锅被烧得滚烫，泛着暗红色的光。俊辉爸爸把上午采的新鲜茶叶倒进铁锅里，瞬间，一股浓郁的清香扑面而来，带着春天的鲜活气息。
雅萱学着叔叔的样子，拿起茶耙翻动茶叶，可刚碰到滚烫的铁锅边缘，手就被烫得缩了回来，指尖微微发红。俊辉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跑过来接过她手里的茶耙：“我来我来，这活儿糙，容易烫着手，别伤着你。”
他熟练地翻动着茶叶，手臂有力地挥动着，茶叶在铁锅里上下翻滚，渐渐从鲜绿色变成墨绿色，最后染上一层淡淡的焦香。雅萱站在旁边，看着茶叶在高温中慢慢蜕变，看着俊辉认真的侧脸，看着俊辉爸爸在一旁指点的温柔眼神，突然明白了俊辉之前说的 “烟火气” 是什么 —— 是一家人围在铁锅边，期待茶叶蜕变的眼神；是茶叶在高温里，历经翻炒却依然保持香气的执着；是藏在茶香里的，最朴素、最真实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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