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更是吓得柳存义魂飞魄散,磕头更加用力,嘴里只会反复念叨:“饶命……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愤怒与厌恶之中,苏婉娘借着烛光,仔细打量着脚下这个磕头如捣蒜的年轻男子,心中的情绪却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这人……看起来似乎并不像穷凶极恶的歹徒。他身形不算健壮,甚至有些单薄,穿着破旧的学徒衣衫,脸上虽然脏污,但五官底子依稀可见周正,尤其那双眼睛,此刻虽然充满了恐惧,却黑白分明,并无寻常贼人那种奸猾淫邪之气。他的恐惧是那么真实,那么彻底,那种源自骨子里的懦弱和慌乱,不似作伪。
而且,他口口声声的求饶,虽然语无伦次,却并未狡辩推脱,而是直接认罪,反复强调“不敢了”。这反而让苏婉娘觉得,他或许……真的只是一时糊涂?
她想起偶尔听家中仆役提起过,隔壁“和顺记”当铺里,有个叫柳存义的小学徒,性子懦弱,常被人欺负……莫非就是他?
再看被他紧紧攥在怀里的那件粉色亵衣,苏婉娘忽然意识到,他偷窃的目标如此明确,并非金银细软,只是这件贴身衣物……这行为的背后,似乎并不仅仅是简单的偷窃,更像是一种……一种难以启齿的、扭曲的……爱慕?
这个念头让苏婉娘脸颊微微发热,心中的怒气,竟奇异地消散了几分,转而升起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有几分被亵渎的羞恼,有几分对眼前之人懦弱狼狈的鄙夷,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好奇,甚至……是一丝隐隐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怜悯。
她见过的男子太多了。父亲官场上的同僚,虚伪客套;上门求亲的才子富商,要么夸夸其谈,要么眼神算计;便是家中的小厮仆役,在她面前也是战战兢兢,不敢直视。从未有一个男子,像眼前这人一般,以如此不堪、如此直接、甚至有些可笑的方式,将最原始的欲望和最卑微的恐惧,同时赤裸裸地展现在她面前。
他偷她的亵衣,动机龌龊,行为可耻,但那眼神深处,除了恐惧,似乎真的只有一种纯粹到近乎愚蠢的……爱慕?
苏婉娘沉默了。她看着依旧在不断磕头、额前已然见血的柳存义,心中的天平,在愤怒、理智与一种奇异的好奇心之间,悄然倾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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