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的《天下道里图》刚标完最后一笔,“臣命人新制的道图,不注缘由,不录功臣。”
皇帝哦了一声,又去翻其他奏本。
沈砚之退到廊下,暮色漫过宫墙,京郊的“问”字路在暮霭中泛着白光,像条不会熄灭的银河。
“裴少卿。”他突然开口,“你说,若林昭然活着,她最想看见什么?”
裴怀礼正在整理太学的新教材,闻言抬头:“不是她的名字被传颂,而是没有人需要再提她的名字。”
沈砚之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夹在《贞观政要》里的残页——那是林昭然最早的《讲录》,边角被虫蛀得千疮百孔。
他走进书房,将残页投进炭盆。
火舌舔过纸页时,他闭了闭眼:“你破了帷,我守了线——这王朝,终究没塌。”
炭火噼啪作响,恍惚间有清越的笑声掠过耳际,像风穿过破庙的窗棂。
程知微巡行的第七十七日,收到岭南来的急报。
信上只有八个字:“新铺官道,泥覆问字。”
他捏着信笺站在江边,纸面微潮,似吸了水汽。
暮色漫过水面,倒影晃动,仿佛无数“问”字在波光中沉浮。
风掀起他的衣摆,远处传来归航的号角,低沉悠长,像一声叹息。
程知微把信笺收进怀里,翻身上马时,马蹄溅起的水花里,仿佛看见无数个“问”字正在生长——从泥里,从水里,从每双想触光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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