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林郭勒的雪,下疯了。
狂风卷着冰粒子,抽打在冻土勘探队的帐篷上,发出密集如鼓点的闷响。帐篷里,柴油暖炉烧得通红,却驱不散渗入骨髓的寒意。队长巴图裹着厚重的羊皮袄,眉头拧成疙瘩,死死盯着摊在简易折叠桌上的三座新城规划图。图纸边缘,国家发改委鲜红的“四万亿基建计划首批核准项目”印章,此刻在昏黄的应急灯下,却像一道灼目的伤口。
“邪门了,巴队!”刚从外面取了最新冻土样本回来的技术员小陈,嘴唇冻得乌紫,声音都在打颤,“钻探机打到七号点地下三米,那土样…那土样不对劲!”
巴图一把抓过小陈递来的保温盒。盒盖掀开,一股混杂着铁锈与陈腐血肉的怪异腥气猛地窜出。盒子里,几块本该是灰褐色的冻土样本,此刻竟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暗红与惨白交织的肌理,边缘甚至能看到类似血管脉络的细微凸起。更诡异的是,样本表面凝结的冰晶,在应急灯下竟隐隐勾勒出一个微缩的、结构繁复的祭坛轮廓——正是规划图纸上那三座新城核心区的布局!
帐篷里死一般寂静,只有炉火噼啪作响。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那几块“血肉冻土”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比外面的暴风雪更刺骨。
“诅咒…是那个‘人牲祭’的诅咒…” 队里年纪最大的老马头,声音干涩沙哑,浑浊的眼睛里翻涌着恐惧,“它跟着四万亿的钱,跟着咱们的钻头,钻到地底下了!” 他粗糙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图纸,“看这新城布局,像不像古书上说的‘三牲献祭坛’?聚人气,纳国运,可那祭品…”
他的话没说完,帐篷猛地一阵剧烈晃动!外面传来勘探队员惊恐的呼喊。巴图一个箭步冲出去,凛冽的风雪瞬间糊了他一脸。眼前景象让他血液几乎冻结:矗立在风雪中的巨大钻探机,此刻周身竟诡异地蒸腾起猩红色的雾气,那雾气在狂风中不散不灭,扭曲翻滚,隐约构成无数痛苦挣扎的人形虚影,缠绕着冰冷的钢铁巨臂,发出无声的尖啸!冻得坚硬如铁的地面,以钻探机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纹蔓延开来,裂纹深处,渗出粘稠如血的暗红液体,散发着与样本一模一样的腥腐气息。
“地龙翻身…是地龙翻身啊!” 有队员失声尖叫。
巴图死死咬着后槽牙,腮帮子绷出坚硬的线条。他想起两天前国安部加密频道传来的紧急预警——关于一种附着于重大国运节点、以地脉龙气为食的古老诅咒。他猛地转身冲回帐篷,抓起卫星电话,手指因寒冷和紧张而僵硬,几乎握不住听筒。
“接国安部!接李玄策副部长!‘雪落下的公式’…冻土样本异变,诅咒显形!钻探机…钻探机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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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的北京,国安部地下指挥中心,巨大的弧形屏幕上正分割显示着全国各地四万亿项目的实时动态。李玄策站在屏幕前,深蓝色的制服衬得他身形如松,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难以化开的凝重。窗外,是2008年寒冬的北京之夜,霓虹闪烁,车流如织,一片繁华景象,与屏幕上那几块暗红蠕动的冻土样本形成了惊心动魄的对比。
“部长,锡林郭勒冻土勘探队急电!样本出现血肉祭坛结构,现场钻探机被血雾怨灵缠绕!” 情报官的声音紧绷。
李玄策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血肉祭坛…果然寄生在龙脉节点上了。”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立刻调阅故宫博物院地字库,甲辰七号风水龙脉全图!同步调用‘北斗’遥感卫星,扫描锡林郭勒至河套平原区域地磁、水文、冻土层三维数据,精度要米级!”
命令迅速下达。巨大的屏幕上,古老的羊皮舆图与高精度的卫星遥感影像开始叠加。泛黄的宣纸上,用朱砂和墨线勾勒出的蜿蜒龙脉走向,与卫星捕捉到的地壳应力线、地下水脉网络、异常能量波动区域,竟在数字算法的驱动下,诡异地重合、纠缠,最终在那片诅咒冻土的上方,清晰地显现出一条被污秽血色能量侵蚀、扭曲的“病龙”之形!那血色的源头,正是勘探队钻探的位置,也是规划中新城的“心脏”。
“诅咒寄生点确认。” 李玄策目光如炬,紧盯着屏幕上那条痛苦挣扎的“病龙”,“通知现场,立刻停止所有钻探!启用‘定枢’预案!所有携带RTK定位仪的测绘小组,按我标记的这七个坐标点——”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划过,精准地点出七个位置,正好构成北斗七星的勺形,“——不惜一切代价,立刻打下定位桩!坐标偏差不能超过一厘米!”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在指挥中心回荡:“北斗定枢,锁死龙脉节点!绝不能让这诅咒吸走一丝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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锡林郭勒的暴风雪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巴图收到命令,看着屏幕上那七个精确到小数点后六位的坐标点,倒抽一口凉气。在能见度不足五米、狂风能把人掀飞的极寒天气里,要完成这种精度的测绘打桩,简直是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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