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暗紫色小马午夜闪闪的头脑中，曾有一个已铺陈开来却未实行的计划：她曾试想，若叔叔阿姨没有寄出那封信，她恐怕要等到家里那位最忙的皇家护卫队队长——闪耀盔甲回来后，再带着紫悦和穗龙去坎特洛特的家，把话一个个地理清楚、彻底坦白。
其实之前她和家里人倒是有书信来往，可现在看来倒不用了——既然要当面把所有事说透，书信这种隔着距离的方式，早就显得过时了。
可午夜怎么也没想到，从“没按设想时机坦白”开始就一步错步步错——紫悦的反应会那般激烈，而自己的应对竟如此笨拙，脑子像被浓雾裹住，那些在脑海里演练过的安抚、解释，全没了踪影，只剩抹着眼泪反复说抱歉的份。她明明预想过无数种稳妥的方式，可现实偏不遂愿，最后竟落得这般手足无措的被迫境地。
这份没散的憋屈，在家庭晚餐时随着半杯苹果酒的暖意，化作了微醺的呢喃。
“嗝～唔……”午夜的脸颊泛着浅红，眼神还有些发晃，却攥着餐叉轻轻敲了敲盘子，忽然抬眼看向对面的紫悦，语气软乎乎的，又带着点没理清楚的执拗：“紫悦……紫悦？你为什么要去偷看那封信呀？咦——那明明是爸妈寄给我的，是我的呀！”
“哼，还好我浅看了一下！不然我都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事你要瞒我多久。”
“那本来就是我的信！是爸妈专门寄给我的……你才是‘大坏蛋’，把我早就想好的计划全打乱了！”
“午夜……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再说，你的计划本来就赶不上变化，可别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玄关处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轻响，紧接着是蹄子踏在木地板上的脚步声——带着点风尘仆仆的轻快，还夹着纸袋子摩擦的窸窣声。
“爸妈，我回来啦！今天换班早，给你们带了些坎特洛特新开的那家甜品店的糖霜脆片！”
声音刚落，闪耀盔甲就推门走进客厅，深蓝色鬃毛上还沾着点室外的凉意，蹄边的纸袋子鼓鼓囊囊，隐约能看见里面裹着糖霜的脆片包装。
他刚扬起笑，就瞥见餐桌旁微妙的氛围：午夜脸颊通红，攥着餐叉的蹄尖还翘着，像只没气撒的小刺猬；紫悦则别着耳朵，蹄尖无意识捻着餐巾角；薄暮微光和夜光闪闪正对视着，眼里藏着点无奈的笑意。
“唉？我不在家，你们倒先开‘小会’了？”闪耀盔甲放下纸袋子，故意凑到午夜身边，用蹄尖轻轻碰了碰她泛红的脸颊，“还喝了酒？脸跟熟透的苹果似的。”
午夜被他一碰，原本憋着的小委屈又冒了点尖，却没像刚才那样执拗，只是嘟囔着转开脸：“没开小会……就是跟紫悦说信的事。”
薄暮微光赶紧起身接过闪耀盔甲的外套，顺手给他递了杯热苹果酒：“还不是你妹妹们，为了封信闹小别扭呢。悦悦不是故意看信的，午夜又觉得计划被打乱，俩马刚拌了两句嘴。”
她顿了顿，又笑着补充，“不过也没真生气，就是借着点酒意，把心里的小憋屈说出来了。”
夜光闪闪这时放下蹄里的报纸，指了指桌上的空酒杯，对闪耀盔甲眨了眨眼：“你来得正好，你这妹妹啊，从下午就念叨你，说本来想等你回来一起坦白，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
闪耀盔甲喝了口热苹果酒，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淌，他走到餐桌中间，先拿起纸袋子，把里面的糖霜脆片分给大家——给午夜的那袋是她最爱的蓝莓味，给紫悦的则是草莓味，连穗龙都有一袋蜂蜜味的。
“我当是什么大事呢，”他捏了片脆片放进嘴里，咔嚓一声脆响，“就为了‘谁先坦白’这点事？你们俩啊，一个怕对方生气，一个怕被瞒着，心思都往一处绕了。”
紫悦接过脆片，耳尖悄悄红了，小声反驳：“我不是怕被瞒着，是觉得有话该直说……”
“我知道。”闪耀盔甲揉了揉她的鬃毛，语气里满是兄长的温和，“但午夜也不是故意的，她前阵子还跟我写信，说总怕自己像个‘外人’，怕说了之后你不喜欢她这个姐姐。”
他转向午夜，又戳了戳她的额头，“还有你，计划想得再周全，不如跟妹妹说句心里话——你以为等我回来就稳妥了，可感情哪有‘等时机’的？错过了当下的坦诚，反而容易攒憋屈。”
午夜被戳得缩了缩脖子，嘴里嚼着蓝莓脆片，甜丝丝的味道让她眼眶有点发热。
她偷偷看了眼紫悦，对方正好也在看她，蹄子里捏着草莓脆片，眼神里没了刚才的别扭，倒多了点不好意思。
薄暮微光见气氛缓和，赶紧把刚烤好的肉桂卷端上来，香气瞬间漫满客厅：“好了好了，别说教了，快吃点心吧。闪耀刚回来，肯定饿坏了。”
她给每匹小马都递了一块，又特意给午夜多放了勺奶油，“你少喝点酒，多吃点甜的，心里就不堵得慌了。”
穗龙早就抓着蜂蜜脆片啃得不亦乐乎，这时凑到闪耀盔甲身边，爪子里还攥着半块：“闪耀大哥，下次你能不能早点回来呀？不然午夜和紫悦又要闹小别扭了！”
这话逗得大家都笑了，午夜也忍不住笑出声，嚼着肉桂卷的动作慢了下来。
她看着眼前的场景：
妈妈在给爸爸递热牛奶，闪耀在跟穗龙聊最近队伍里发生的趣事，紫悦悄悄把自己盘子里的草莓脆片推给她——原来家人之间的小别扭，从来不是“谁对谁错”，而是需要一个像这样的夜晚，有人递一块甜脆片，有人说一句心里话，就能把那些没说透的委屈，都揉进暖融融的烟火气里。
紫悦见她盯着脆片发呆，又推了推她的胳膊，小声说：“下次……下次有话别等哥哥了，直接跟我说就行。”
午夜点头，嘴里的奶油甜得发腻，心里却像被温水泡过似的，软乎乎的。她拿起一块草莓脆片递回去，小声回了句：“嗯，那你也别再偷偷看我的信了。”
“谁偷偷看了！”紫悦瞪了她一眼，却还是接了脆片，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闪耀盔甲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笑着喝了口苹果酒——他知道，这对姐妹俩的小别扭，早就随着糖霜脆片的甜味，悄悄化开了。
而那些没实行的计划，没说出口的顾虑，终究抵不过家人之间最朴素的坦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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